“滴”——
“嗒”——
血滴接触到头皮的一瞬,溅起更加细小的血花。
小孩童看似一点儿都不介意,用袖子随意一抹,嫩生嫩气的说着:“这脸色黑黑的姨姨对我说,跟她走的话就有冰糖葫芦吃。果然她没骗我,冰糖葫芦好甜好甜……可是我才吃了一口,就再也见不到阿爹阿娘了。”
说到后面,小男童嘟起嘴巴,小脑袋软趴趴的歪耷拉着。
他很想念家里的人,想念在父母膝下承欢的时光,虽然很短,但在他有限的生命里,已然是最宝贵的回忆。
代宝剑听着,心里感慨:这么小的孩子,他知道死亡意味着什么吗?
七仔听罢,眼里满是动容,上前摸了摸小男童的脑袋。
“诶哟喂——”
一阵拖得好长的清亮声线,把代宝剑从悲伤中硬扯了回来。
这声音是从头顶传来的,代宝剑仰头看去。
只见一名广袖长袍的男子,一头乌黑长发用玉簪挽着,脖子上缠了一圈绳子,正张开手臂,把自己吊在房梁上荡秋千。
奇异的出场画风,左摇右摆的动作,吸引了一众鬼魂、代宝剑以及七仔的视线。
一个二个脖子伸得老长,仰着头在那观望。
代宝剑这般不正常的举动,自然吸引了黑lun和桑巴的目光,他俩有样学样,也抬着头给儿那看。
虽然,他们什么都看不见。
又晃了几圈,觉得没什么意思。那长发男子把头从绳套里解放出来,直线自由落体,不过他下落的速度很慢,盘着腿飘落到与代宝剑视线齐平的位置。
这漂浮在空中的男子,温润如玉、气质不俗。眉宇间有男儿的英气,但眼神中带着一丝媚态。
气死男子、妒死女子,说的就是他这般长相。
“在下姓李名子絮,神都生人。这胖子当年杀我,但却信守诺言放过家妹。我恨他手段残忍,也敬他言出必行。劳烦替我向他说声,多谢!”
李子絮微微颔首。
这份谢意是真心的。毕竟那种情况,换作旁人也许就是另一种结局了。
代宝剑眨眨眼,表示应下了。
但是,他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
到底是哪里不对......
对了——
年代不对。
这衣着扮相,分明不是大清男子。他刚说什么——神都!!!
代宝剑半张着嘴,似乎有话想说,可是怎么都说不出口。脑袋好乱,若不是这鬼信口胡说,若不是他自己耳朵有问题,那如何解释截止目前的所见所闻?
“你脸上一惊一乍的是作甚?”
坐在圆凳上的黑lun忍不住问了一句。
嗯?代宝剑看着黑lun应了声,“哦…有人想让我代他向你转达一句多谢!”
管它呢,照实说,错了再说!
“多谢?”黑lun狐疑。
这小子又准备说什么胡话。
“李子絮。他说谢谢你放过他妹妹一命……”
代宝剑说完,看了看李子絮。用眼神问:是这样说没错吧?
李子絮弯着嘴角,点点头表示感谢。
生死有别,鬼魂与生人是不能相见的。当知道太师椅上这人,能够与鬼魂相谈,众鬼便慕名而来,想借他之力,为自己完成未了的事情,有的就是单纯的想诉个苦。而这些鬼魂或直接又或间接,是因为桑巴和黑lun的关系而死去的。故而,他们是代宝剑见到的第一批鬼魂。
当听到李子絮这三个字,黑lun神经立刻紧绷起来。
回想当时情形,李子絮自知必死无疑,跪地恳求,口口声声皆是求留下妹妹性命,黑lun一时心软便应允下来。
为了造成李子絮上吊自缢的假象,黑lun将绳子绕过李子絮的脖颈,生生将他悬梁至死,在房梁挣扎时,李子絮仍然极力的嘶喊着,让黑lun定要遵守承诺,虽然出口的字句早已不成形。
听到代宝剑的话,桑巴不乐意了。
也顾不得怕不怕的问题,走到代宝剑面前:“他说的是真的?”
“……”
黑lun垂着头不作答。
在桑巴眼里就是默认此事的真实性。
“我的天呐——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吗?”
桑巴咬着牙质问,脸上是那种气到快发疯的样子。
她原以为这个相交多年的搭档,只是有些贪吃懒做,还喜欢碎碎念,分不清轻重缓急,办起事来拖沓但好歹是尽力完成的。
这下可好,不仅不积极工作,甚至和她唱反调。
甚至不惜违背这份工作的准则!
桑巴心如死灰,“出来,我们谈谈!”
她不想代宝剑听到对话,那感觉就好像是家丑不可外扬。说完,然后泄气的朝门口走。
黑lun垂头丧气的跟在她身后。
走出去后,掩上门。
两人站在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