渝棠这才抬起眼仔细看穆京宸的脸,看着穆京宸眼下淡淡的乌青,有些窘惑道,“是不是我打扰到你睡觉了?”
“不怪你,你睡觉可乖了,都怪豆花。”
穆京宸果断道,“这猫睡觉打呼噜,吵得要命。”
“我还没听过小猫打呼噜呢。”
渝棠从穆京宸手里把豆花接入怀里,还没摸上几下,窗外的菩树上忽然传来几声喵呜喵呜的呼唤声,听得豆花Jing神一振,扑腾着爪子顺着渝棠的胳膊直接跳上窗台,钻出窗户要找其他小猫儿玩去。
“营里还有小黑猫!”
渝棠顺着豆花的身影看见了藏在叶影中的一只黑色小猫,全身乌黑发亮,只有四只胖墩墩的爪子是nai色的白,它和豆花互相蹭了蹭耳朵根,结伴顺着树藤消失在了营房的院墙外。
“那只叫谬克,”
穆京宸撑着脸,耐心地给渝棠介绍道,
“营里一个从美国留学回来的文员起的,非说它爪子看起来像milk。那小子刚好在休假,不然你见了他应该也能聊上一聊。”
“以前我以为军营都是纪律森严的铁冷魔窟,你的营里却是有趣的很。”
渝棠笑道。
“喜欢的话就多住几天,”
穆京宸微微凑近,帮渝棠把睡皱了的衫衣扯平。他们二人身上沉淀着同一张床上淤积着的夜色气味,让他们自然而然地就更加亲近。
“你弟弟那边我派人去照顾,你告诉我他喜欢什么,我让人带他去玩。”
“他哪有什么喜欢的东西,”
渝棠摇摇头,起身去刷牙洗漱,
“我收拾收拾回去吧,一直躲在你这里偷闲也不是办法。”
“你家弟弟比一般人看起来都要黏人一些,我家的那些表兄弟臭小子们根本见不得彼此,见面就是一顿掐。”
穆京宸撑着脸看着他的小海棠鼓着腮帮子漱口,语气中对着渝棠常带着的温柔笑意将微不可见的醋酸味悄然掩饰。
“穆少爷家里的妹妹倒也是非常黏人。”
渝棠眨眨眼,将穆京宸噎得只咳嗽。
“那丫头是好的不学尽学坏的,你要是觉得不解气我再骂她一顿。而且她黏人归黏人,我可从来不吃那一套。”
“我只是实话实说,穆先生倒说得像是我在兴师问罪一样,”
渝棠洗漱完后也学着穆京宸帮他把刷牙用的水给接好,还非常贴心地帮他用热水打shi毛巾,做这些的时候他状似无意地平缓道,
“穆先生能够选择理会与否,但是我不行。”
“什么?”
穆京宸顿了顿,他想渝棠和渝眠二人相依为命,都被困囿在那方不见天日的小平屋内,比起平常兄弟更加亲密些也无可厚非。
再换句话说,渝棠就算想逃,他的天地就那么几平米昏暗,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我弟弟那一身病,本该落在我身上。”
渝棠睫羽微垂,在泛着月白的皮肤上映出阳光色的倒影,那一瞬间穆京宸似乎在他眼底寻到了丝丝无助,但如游丝般的情绪转瞬即逝,渝棠没有给他开口确认的机会,
“他怕生,你派去的人再尽心尽力恐怕也要被他惹恼,我还是尽早回去的好。”
穆京宸见渝棠无意多说,也并不纠缠,而是在心里默默记下这笔,决心要查出个一二三来。
毕竟渝家兄弟二人的过去就像一张苍白纸页,调查不出一丝一毫的端倪,就像是一直居住在角落里的一段旁白,暗自蔓延,难以捉摸。
“不放心的话回去便是,等我收拾好亲自开车送你,肯定比甄晦那小子开得快,中午之前你就能到家。”
穆京宸从渝棠手里接过挤好了牙膏的牙刷,那一刹那“老夫老妻”四个字便空荡荡地浮上了他的脑海,惹得穆少爷心里又是惋惜又是无奈。
他要是个土匪就好了,可以无视律法道纲,直接把小海棠绑回家当压寨夫人,谁也拦不住他。
“你也不用太担心,我找去照顾你弟弟的人其实并不是完全的一个陌生人。”
“谁……?”
渝棠歪了歪脑袋,渝眠这十几年寿命中除了药苦味和他这个哥哥,便几乎只剩下大片大片的空白,有什么人对他而言能不算是“陌生人”?
“邹卫伊。”
穆京宸带着几分不易被察觉的得意道出了邹小少爷的大名。
“我还在想渝眠是从哪里借到电话能打来你这里。”
渝棠无奈地叹了口气。
此刻被他们二人背地里“说小话”的邹卫伊正苦着脸开着车,后排上坐着因为怕晒而裹得严严实实的渝眠。
要不是穆京宸骗他说是渝棠的请求,再加上他打心底里可怜渝棠兄弟二人,他才不会帮穆京宸这个忙!
邹卫伊闷闷想着,渝眠虽然念着他经常送来一些书籍绘本,和他算得上熟络,但真的相处起来仍旧不可避免地有些古怪膈应。
比如今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