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赖厨子,拿扳手做什么?”
甄晦骂骂咧咧地揉着后脑勺,“想从炊事班调去机械班?”
“我卸你车轮子呢。”
厨子义正言辞道。
“哦,卸车轮子。什么?你说什么?卸谁的轮子?”
甄晦品过来味儿后暴跳而起,“你这小兔崽子没事儿卸我轮子干啥!你做饭要用车轮胎啊?”
“你傻啊,”
厨子拉着他嘘了两声,“我把车轮子都卸了小嫂子今晚不就回不了峪临城啦?那不就顺理成章地能和大哥一起过夜?”
“哦……哦!”
甄晦点头如捣蒜,“没想到你小子想的还挺周全。”
“那可不,”
小厨子得意地揩了揩鼻头,“总不能浪费了咱们中午放的那些鳖壳人参羊蝎子不是?”
“聪明啊!”
甄晦搭着他的肩膀赞扬道。
他们哥俩蹲在墙角聊得正欢,殊不知这营房墙壁是一点儿都不隔音,二人喜气洋洋的对话悉数落入了屋内穆京宸和渝棠的耳朵里。
“这可不是我安排的。”
穆京宸向渝棠解释道。
“想来穆先生也不会用这种伎俩留下我。”
渝棠还端着杯子在漱口,那中药苦得不像是人能喝的。
“那你今晚要留下吗?”
穆京宸就侧躺在床上撑着脸盯着渝棠看,盯得渝棠反倒不好意思起来。
“我家里还有个弟弟……”
“我会派人去送饭,”
穆京宸笑得非常讨巧,“也派人在你家门口守夜,总之不会让你弟弟出事。”
“可明天还要去画室上班,今天已经翘过班了。”
“就说我把你传染病了,教授不会怪你。”
“我怕我留在这里才是真的会被你传染。”
渝棠警惕地看了眼穆京宸的嘴唇,脑海里被刚刚浅尝辄止的缠绵亲吻占得满满当当,不禁又红起耳朵。
“我不会对你再多做会传染的事情的。”
穆京宸温声向他保证道,“连咱们营里的那些糙汉子们都知道,我可宝贝你了。”
渝棠似乎做了一会儿衡量,最终在看到穆京宸仍然呈现出一片疲惫病色的脸庞时终究还是决定多留一夜好照顾他。
否则按照甄晦那群虎人的鲁莽做法,恐怕小病也会被拖成大病,他穆京宸说不定没死在剿匪路上,而枉死在了自家兄弟手上。
“那,你们营里有多的被子吗?”
渝棠腆声问道。
“被子多得是,”穆京宸知道他这是同意留下了,“就算没有,也可以把甄晦的抢来给你。不过他不爱洗澡,你应该会嫌弃,这样一想,和我一起睡是最佳的选择。”
“你就不能把自己的被子让给我嘛。”
“小渝老师忍心让一个病入膏肓的病人在寒夜中孤苦伶仃地光着身子睡觉吗?”
“忍心。”
渝棠笑得极甜,语气决然。
傍晚的时候炊事班里揭开大锅,炖rou烤rou的香气便顺着山风绵延数里,椒香辣麻,让人闻着便忍不住咽口水。
营里的兄弟们对渝棠比对穆京宸还爱戴,甚至大有要将穆京宸踹掉,为小嫂子马首是瞻的态势。
比如在穆京宸抱怨他们大鱼大rou,不把病人当回事的时候,小厨子果断推了碗清汤面条给他,并且催促道,
“要不大哥你先自个儿回屋里吃去吧,别碍着我们听小嫂子讲课。”
“你们听得懂个屁。”
穆京宸恨不得给他一拳头。
这群人围着渝棠问东问西,一会儿夸他长得好,一会儿说他有文化,还装模作样地缠着渝棠要听他讲什么审美原理,管它听不听得懂,反正美人说话就是动听。
这是除了画室之外第二处能让渝棠稍感安心的地方。
大大咧咧的军汉子们毫不遮掩对他的欢迎和喜爱,而这份好意之中并未掺杂任何觊觎窥探之心。
只不过渝棠注意到穆京宸大概确实病得很不舒服。
桌上炭烤入味的山珍海味他是一口也没动,白面条也没吸溜几口,只是抱着汤碗喝了半天葱花汤。
“累了吗?”
渝棠见他不如往常有Jing神,轻声问询道。
“没事,”
穆京宸笑道,“看你挺喜欢和他们聊天的,陪你多坐一会儿。”
“说起来小嫂子你人看着瘦,胃口是真的不小啊……!”
小厨子记性好,看着渝棠悄悄拽了第三根烤羊排的时候没忍住点了出来。
渝棠愣了愣,开口回应前手里的羊排被穆京宸接了过去,
“帮我拿的,羡慕吗?”
“……羡慕。”
小厨子识眼色地朝穆京宸比出一个大拇指。
穆京宸其实早就发现小海棠很能吃,他们在画室时偶尔会一起去校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