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昀朝步辇上的人伸出手来,似是迎接,笑yinyin道:“小侯爷,到了。”
那步辇的碧纱帘一掀,徐世昌仔细瞧去,可不正是裴长淮么?裴长淮身着白鹤箭衣,与赵昀一黑一白,似乎天生注定要针锋相对。
裴长淮下步辇,看着赵昀的手,没领他的情,独自下来。
赵昀抿唇一笑,将手负到身后,很快跟上裴长淮,与他一齐走向宝鹿苑。
徐世昌一脸欣喜道:“揽明,长淮!我正找你们的,怎么你们倒一起来了?”
赵昀眼中狡黠,“小侯爷是我的顶头上司,他来,我自当亲去迎接。”
裴长淮却道:“只是正好碰见。”
徐世昌看他们嘴上虽不对付,但彼此还算和气,心底不由地宽慰。
“管他呢,找到你们就好。这次春猎,我想争些风头回去,给我父亲长长脸……”徐世昌左手揽裴长淮,右手揽赵昀,“你们一个是我兄弟,一个是我父亲的门生,要是较量起来,你们可都得帮我。”
裴长淮和赵昀都是骑射的个中高手,若他有这两员大将助阵,不愁猎不到好彩头。
流水曲觞宴至午后方歇,闭宴以后就要进行第一轮春猎。
不参加角逐,只当猎着玩的,只需乘兴而去、尽兴而归;
倘若参加角逐,则以箭羽颜色为记号,分为青、黄、赤、白、黑五个阵营,每队十二人,时长六个时辰,翌日清晨方归。
如若狩猎时遇到危险,可放千里火,赵昀已在宝鹿林周围布下哨兵,十里一岗,随时都能赶到。
春猎开始前,需要先去宝鹿林祭祀神灵,谢知章负责此事,谢知钧陪同,待祭祀过后,他们才回山庄复命。
选阵营时,谢知钧先取赤羽箭,不少世家子弟想与肃王世子交好,同样选来赤羽箭,一群人如众星捧月般围着谢知钧,嘴里说着亲切的话。
谢知钧目光在人群中逡巡,好久才瞧见裴长淮的身影,他不顾眼前的热脸,推开他们,径直走向裴长淮。
“长淮。”谢知钧捉住他的手腕。
裴长淮诧异地回身,正撞上谢知钧的眼睛,他眉尖一蹙,挣开他的手,“何事?”
谢知钧扬扬下巴,将赤羽箭递给他,道:“来跟我一起。”
裴长淮实在无法理解谢知钧究竟是自负自傲到何等地步,打了别人一巴掌,还想着回头一招手,那被打之人又能殷切热络地贴上来。
“我又不是你养的小猫小狗,你犯什么毛病?”他隐怒道。
谢知钧轻哼一声,“你自然不是小猫小狗,我就是养条狗,它都比你忠心。”
裴长淮见到谢知钧就不自在,更懒得跟他扯这些嘴皮子,于是转身就走。
谢知钧一把拉住他,凤目眯了眯,放软了语气,说道:“好了,上次是我不对,我跟你道歉,行不行?”
谢知钧口吻柔软但态度轻邈,连道歉也是因为他看不起人,以为自己稍稍放低姿态,别人就该原谅他。
“我听说赵昀让你在北营吃了大亏,你遇上麻烦怎么不来求我呢?”谢知钧在裴长淮袖口处捏了捏,低声说,“长淮,不如我帮你除掉他,扶你坐稳武陵军的主帅一位,怎么样?”
裴长淮嗤道:“你太高看你自己了。”
谢知钧见自己无论怎么哄,裴长淮的态度始终冷冰冰的,他有些不耐烦了,当真不知道还要做些什么才能让裴长淮满意。
那厢徐世昌正扯着赵昀抱怨,因为肃王不准徐世昌既拉上赵昀,又拉上裴昱,否则太不公平。
肃王命赵昀自己带上一队人去参加角逐。赵昀依命选了青羽箭,徐世昌选了白羽箭,两人分属不同阵营。
徐世昌哀求道:“父亲快过寿辰了,我这不就想拿个好名次跟皇上讨个赏,也让我爹开心开心么……揽明兄,你可要手下留情,等进了宝鹿林,你多多对付别人去,别对付我成不成?”
赵昀朗声笑起来,拍了拍徐世昌的肩膀,道:“放心好了。”
抬眼间,他瞥见裴长淮与谢知钧在一处,谢知钧正轻俯着身与裴长淮说话,两人似是极亲昵。
赵昀眼色沉了沉,似笑非笑的,对徐世昌说:“锦麟,再迟些,你的长淮哥哥也要丢了。”
“什么意思?”
徐世昌一时迷惑,赵昀示意他去看,徐世昌回头正见谢知钧递给裴长淮那根赤羽箭,急得差点蹦起来。
他飞一样地跑过去,强行横在裴长淮和谢知钧之间,张开手将裴长淮护在身后,道:“世子爷,你麾下那么多‘大将’,干么来跟我抢人?别想了,没门儿!不可能!”
谢知钧一下拧起长眉。
徐世昌心思单纯,横行无忌,在谢知钧眼中更像个蠢货,但有时候蠢货偏偏最让人奈何不得。
看徐世昌在眼前气得直跳,裴长淮轻笑一声,随即抬起手来。
他手中握着与徐世昌一样的白羽箭,修长的手指还在箭羽上抚了抚,说道:“世子爷厚爱了,道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