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他终于可以被人注视着,被裴长淮注视着。
见贺闰如此轻松拿下连胜,徐世昌右拳往左掌心里一砸,又气又恨,道:“这个贺闰!……长淮哥哥,你是不是又在私下里教了他好些?不公平,不公平,我不玩了!”
他双腿一伸直,身子全瘫在椅子中,一张脸拉得老长,满腹怨气。
裴长淮看他都是要成家立业的人了,还跟个小孩儿似的,笑道:“锦麟,耍赖可不行。”
此时,又一声震耳的锣鼓,这回原来是赵昀胜了。
这下徐世昌一个鲤鱼打挺,站直身体,刚才他只想看贺闰出丑,没注意赵昀,这厢见他也胜了,忙鼓掌大笑:“好!大都统神威!一会儿好好给我揍他!”
犹不解恨,徐世昌对着空气又踢又打,乱比划了两招。
正如徐世昌所预料的那般,最后对决的还是贺闰与赵昀。
两人一齐登上擂台,赵昀反手持枪,负于身后。
方才打过十二场,赵昀束在红缨中的长发有些散乱,风一过,轻扬起他的袍与他的发,越发显潇洒。
赵昀本想开口说些什么,不料比试开始的锣鼓一敲,贺闰拔剑就朝他劈来。
赵昀立刻横枪,架住他的双剑,他半笑道:“这么着急打败我啊,贺将军?”
“少废话!”
贺闰可不想见到赵昀去跟裴长淮讨什么赏。
贺闰进攻迅猛,赵昀始终避战,仗着长克短的优势,三番五次躲开贺闰的杀招。
赵昀也不反击,只单纯拖着贺闰满擂台地跑,身法轻盈,如同一条鳞身滑溜的鱼,贺闰始终捉他不住。
越捉不住,贺闰就越气急败坏,咬着牙,拿长剑挑开长枪,出短剑往赵昀胳膊上一刺。
这招奇袭,赵昀险险躲过,只是衣裳给他划烂了一道。
赵昀道:“这衣裳可不是我的,贺将军要赔。”
贺闰瞧他还有心思插科打诨,恼火非常,“先打赢了再说!”
又是一招刺去,不料这回赵昀却没有躲,而是抬枪,牢牢接住他这招。
赵昀道:“你这招方才使过一次,看来是路数用尽了,能变化六十四路,还算不错。不过么,你剑法里有两处大破绽,今天本都统好好教教你。”
贺闰只当他是纸上谈兵,根本不信,再变换剑招杀去。
赵昀接下,不退半步,梨花枪在他手中不见半分沉重,轻如鸿,疾如风,出枪时行云流水,也不减枪法中的霸道。
贺闰用长剑削他肩头,赵昀将长枪换到左手,一贯而出,直直刺向贺闰胸口。
贺闰收剑已来不及,眼见自己竟似要撞上梨花枪尖,眨眼间,赵昀一拉枪杆,将攻势尽数收回。
贺闰翻身落地,惊得背上起了一层冷汗,方知自己保下一命。
赵昀笑道:“这是第一处破绽,再来。”
贺闰不敢再大意,集中Jing神对付赵昀。
两人交招,赵昀持长枪专扫他下盘,贺闰只得一退再退,快掉下擂台时,贺闰纵身一跃,穿行至赵昀身后,正要扬手再攻时,赵昀突然杀了一记回马枪。
一道寒风冲向贺闰面门,眨眼间,梨花枪已抵上他的喉结,再进一寸,就能刺穿他的喉咙。
赵昀翻了翻手臂,将梨花枪从他咽喉处挪开,懒洋洋地道:“第二处。”
贺闰深深呼了两口气,看着赵昀,不禁想起从前败给谢从隽时,也是如此难堪。
不,不一样,谢从隽再如何厉害,也万万没有赵昀这样具有压迫感。
贺闰垂下双剑,道:“我输了。”
赵昀还没有尽兴,道:“这就认输啦?”
不得不说,贺闰的剑法已经足够好,他从前不曾跟使双剑的人对过招,赢得这般快,赵昀真心感觉不太尽兴。
贺闰却不知他真实所想,心中忿忿,厉声道:“要打要杀,随你,别再羞辱我!”
赵昀笑起来,“羞辱你,小侯爷会心疼的,我可舍不得。”
击锣的士兵见贺闰收了剑,赵昀敛了枪,立刻宣布赵昀获胜。
台下呼喝声跟炸开锅一样,沸反盈天;台上徐世昌也是一蹦三尺高。
他吹了两声口哨,高声叫道:“托身白刃里,杀人红尘中!这个赵昀真不愧是我老爹提拔上来的,打得好!给小爷狠狠出了一口恶气!”
徐世昌回过身,朝裴长淮摊开右手掌,一脸神气模样,“长淮哥哥,愿赌服输啊,可别耍赖。”
裴长淮颇为无奈地笑了笑,道:“随你就是。”
擂台上,士兵为赵昀奉上金刀和两锭盖着红绸的黄金,赵昀只拿了金刀,抽出来试了试刀刃的锋利。
而后,他将金刀收拢在手中,目光看向台下一名士兵,便是在比试前给他出谋划策的那一位。
赵昀道:“你方才说贺将军下盘功夫不够稳,本都统试过,果真如此。能赢下这一场,你功不可没,这两锭黄金就赏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