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然抬头看他,不解地说:“我没法拒绝他看我的眼神。”
“你不怕有骗子吗?”
夏然笑笑,隔页上浮现出一句简单的句子。
好笑,却令人动容。
江屿一手握着漫画,一手勾起轻轻地敲着办公桌,皱着眉冷笑道:“小孩看的东西。”
而张安推门而入,送上现磨的咖啡,江屿打量起他,似乎之前的对话根本不存在,两人相敬如宾,谁也没有触碰禁区。江屿收回视线,笑道:“累不累。”
张安便说:“才刚上班。”
他们似乎都忘了之前在车里的争执,就像游戏按下重置键一样,清空记忆,重新开始。
江屿笑说:“你能跟外面那帮皮糙rou厚的一样吗?今晚有空吗?”
张安支支吾吾地说:“今晚我有事。”
“那你什么时候有空?我帮你看看案子。”
“只,只是这样?”
江屿靠着皮椅,道:“不然呢,做老板的,比你更怕输。”
江屿以退为进,等对面的人脸越烧越红让他出去。
他把目光凝视在那本漫画上,嗤笑地把漫画书塞进了抽屉。下班前,一干新入职的女孩满是憧憬地等在电梯附近的走道,就是为了多看几眼这位新来的合伙人,而江屿抬起手腕看表,一笑一个准,把那帮女孩逗得小脸通红,还不忘说句记得好好工作,等进了电梯才滞下嘴角的笑意。
真无聊。
然而一出门,便碰到了意料之外的人。
灯光下他的发梢是晕开的金,只露出一截雪白的后颈,背对着他。那人无聊地踢着路边的石子儿。然后零碎的小石子儿无意识地滚到他的皮鞋前,那迷瞪瞪的眼睛也有了聚焦。徐衍昕呵了口热气,冒出白色的一团雾,率先打招呼:“嗨。”
江屿眯了眯眼睛,问:“你怎么在这?”
“来帮你修桌子,顺便让你请我吃饭。”徐衍昕笑着拍拍自己的帆布包。
像是怕被拒绝,他连忙补充道:“我已经订好位置了。”
江屿以为他不会再见到徐衍昕了。他故意没有给他留电话,没有解释从前。但他显然低估了徐衍昕的执着,正如他从前。
而江屿站在玻璃大厦前,很久很久,才说好。徐衍昕的酒窝便盛满了酒,笑yinyin地摸了摸自己冻红的鼻尖。徐衍昕是被时光优待的人,十七岁时是穿着青白相间的制服,嫩得能掐出水的美少年,过了十年,也是专柜里的小鲜rou。
但江屿不是,他从少年时期便不苟言笑,冷眼看人间,从前是未出鞘的剑,而现在却泛着冷光。徐衍昕走到他身前,笑着寒暄:“英国的饭菜是不是很难吃啊?”
“还好。”
“你居然说还好,我差点吃土豆和卷心菜吃吐了。”他做出难以忍受的表情,脸皱在一起。
“不过那时候我寄宿在我表姐家里,也有可能是她做饭不好吃。”
江屿笑笑。
“你要带我去吃什么?”
“火锅。”
江屿挑起眉,徐衍昕笑着说:“放心,我们吃鸳鸯锅。”
但事实证明,两个关系含糊的人不该吃火锅。热气腾腾下是徐衍昕Jing心策划的话题和江屿并不配合的回答。问起英国,他说还好,问起案件,他说无可奉告,就连谈起私生活,江屿都不甚配合地说:“和从前差不多。”
这个从前指的是哪部分的从前?
他被江屿搪塞得只好闭上了嘴,安静吃火锅,被辣得不停抽气,嘴唇都肿了。江屿给他倒了杯饮料,他看都没看匆匆灌下,被可乐里的气泡扎得口腔壁冒火,等他呛出眼泪,才看到江屿似笑非笑的眼神。
他愣愣地想这个从前,应该指的是以前的坏脾气,他留着眼泪问服务员要了杯牛nai,甜滋滋的味道才把辣味冲下。
晚上的S市,月明星稀。他推开店门,在寒风里吸吸鼻子,转头就看见江屿手持蓝色的清香喷雾对着他一阵狂喷,他捂着鼻子打了个喷嚏,迷迷糊糊地问:“这什么味道。”
“雪绒花。”
徐衍昕惊讶地睁圆了眼睛,亮晶晶,像是显摆似的给江屿看耳后的纹身,虽然是黑色的,但似乎能触到雪绒花那毛茸茸的苞片,江屿语气平淡地说:“你也真够不怕死的。”
徐衍昕说:“回家我都涂遮瑕的,我妈看不见。”
江屿嗤笑道:“谁说你妈了,我是问你不怕出事吗。”
徐衍昕拆开话梅糖,丢进嘴里,周围都是甜津津的,但中间的仁却酸溜溜,正如他现在的心情。他用舌头把话梅糖抵在右边,笑着对江屿说:“还好啦。”
“你应该知道,如果稍有不慎……”
徐衍昕豪气地拍拍他的背,说:“我知道,但是总不能因为害怕流血而恐惧所有的一切吧。走啦,我请你吃甜点。”江屿看着他,有些恍然。
他近乎习惯地去抓江屿的手腕,骨架偏大,指骨分明,细看的话,江屿的指尖还沾了些钢笔的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