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洛暹冷着脸没说信,也没说不信。电梯到了,他率先走出去。
苏鹤看着他挺拔高挑的背影,一股莫名的勇气钻进他的体内,像充气的气球迅速膨胀,嘴巴已经比大脑抢先一步,“季哥!”
季洛暹开门的手一顿,淡漠地问:“什么事?”
冷漠的声音拉回了苏鹤的冲动和神志,已经在嘴边的话变成了:“你吃早餐了吗?我刚刚买的手抓饼。”
“……”季洛暹沉默了几秒,“我戒了。”
苏鹤一怔,完全没想到他会这样说,见他迈进屋子又赶紧出声,想延长几秒他们的对话:“明天我打算去看看叔叔阿姨,你……有空吗?可不可……”
“没空。”季洛暹似乎没有耐心听他说完,猛的合上了门,留给苏鹤满地的冰冷。
苏鹤垂下眼,浓密的眼睫遮住了眸中的落寞。他对季洛暹的拒绝毫不意外,只是庆幸自己刚刚没有冲动问出那句话,不然只会让他们之间的气氛更加诡异和尴尬。
季洛暹不想认自己这个弟弟,那他们就做发小、朋友好了。自己已经回来了,日后也有充足的时间来缓和,不用急于一时。
只是……他看着手里的手抓饼心里止不住的难过。本以为季洛暹会说不吃、吃过了,却万万没想到会说戒了。
戒了是什么意思?完全不碰了吗?将他们的曾经如同垃圾一起扔掉再也不要了吗?
是不是也……不要他了呢?
苏鹤的鼻头发酸、眼睛氤氲起水汽模糊了视线,心中的难过被无限放大,无措又小声的呜咽着。泪水如洪水决堤般涌出,迅速的打shi了他脸庞。
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哭过了,当年离开他没有哭,在身在异乡思念季洛暹的时候他没有哭,被魔鬼式的练舞没有哭,出道后被黑粉戳着脊梁骨骂的时候也没有哭。
可现在他哭了,就因为季洛暹说的“戒了”两个字。
他用力的擦着眼泪,暗骂自己的软弱无能。当年离开的人是自己,辜负季洛暹的人是自己,逃避现实的也是自己。
有什么脸哭?
苏鹤蹲在地上含着泪将手抓饼吃了个干净,平复了心情后擦干眼泪起身回到屋里。
一直通过猫眼在看着他的季洛暹也回到客厅,坐在沙发上。心中烦闷郁结又找不到发泄口,拿出酒柜里的威士忌饮了两大口。酒Jing没有麻痹他的神经,反而胸口疼的厉害。他坐在地上,脑子里全是刚刚苏鹤哭泣的样子。
季洛暹猛的将酒瓶扔出去,在地上摔了个粉碎,ye体在地上荡开,玻璃碎片散的到处都是。
苏鹤,你凭什么?
翌日,苏鹤把自己收拾的妥妥贴贴,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去了季洛暹的家。事先已经和季洛暹的父母联系过了,索性他们不顾前嫌愿意见他。
季洛暹的父母是国家级的话剧演员,在他和季洛暹很小时后就常常出国巡演,每当放假他们俩就泡在剧院写作业的同时看演员们彩排。
话剧,可以说是季洛暹对表演热爱的初衷,以及苏鹤对舞台向往的启蒙。
和记忆中的样子一样,苏鹤沿着两岸开满格桑花的小路走到院子前,正在浇花的夫妇同时看过来,脸上立刻溢起了慈祥的笑容。苏鹤立刻止住脚步,生怕因为自己这个外来之客叨扰了这份恬静。
季渊和宋涣之依旧是苏鹤记忆里的模样,八年的时间在他们脸上增添了几道岁月的皱纹,他们的气质更加沉稳,眼里是看尽世事的安祥。
正当苏鹤愣神间,夫妻二人已经走了过来,季渊一把将他抱住,中气十足的声音在耳边开怀大笑,“小鹤,欢迎回家。”
几乎是一瞬间苏鹤的眼眶涌上了泪水,哽咽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先前所有的不安、害怕、心虚、愧疚在这几个字中消失殆尽。是他多想了,这八年的时间里,每每想起二老内心充斥着无尽歉意和悔恨。收养之恩无力回报,还勾搭了他们唯一的儿子。
复杂又揪心的情绪鞭打着他,让他忘了这里不仅仅是二老的房子,也是他的家。是他从小生活的地方,是他不论走了多远都能遮风避雨的地方,是令他心安温暖的归处。
宋涣之怜惜的摸着苏鹤的头,声音柔美,打趣道:“都是大明星怎么还哭哭啼啼的?被记者拍到丑照可怎么办?”
苏鹤吸了吸鼻子,泪水将口罩打shi索性摘了下来,“大明星怎么不能哭了?我想家人了还不许哭一哭吗?”
季渊爽朗大笑,“许,怎么不许?在父母面前你们永远都是小孩子。哭一哭怎么啦?不过你说你,回来就回来吧,还带什么东西?怎么还把自己当外人了?客人上门才带东西呢!”
苏鹤被逗笑,“是,小鹤错了。下次回来绝对一个东西都不带!”
宋涣之拿出纸巾帮他擦了擦眼泪,认真的看着他,欣慰地道:“当年还是个小男孩,现在长得比洛暹还高了吧?”
苏鹤有些不好意思,“没呢,和哥比起来还矮点。”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