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崽子们面面相觑,一片哑然。
“记住没有啊?回个话!”
座下一片稀稀拉拉的应声。
杜栩还算满意地点点头:“今天第一堂课,咱们先立规矩。第一条,每天食时二刻,也就是晨鼓响最后一声之前,必须坐在堂上,否则就算迟到。赢澈!”
公子澈突然被点名,吓得一激灵,站起身来:“学生在!”
“你今天是鼓声结束后才进来的,算迟到。就罚你——站着上课吧。”
赢澈露出满不在乎的表情。
杜栩则板着面孔补充了一句:“站书案上。”
赢澈的表情稍微僵硬了一下,但也并未觉得有什么大不了,迅速恢复如常,抬腿迈上书案,得意洋洋地“睥睨众生”。
“单腿站着”。杜栩看都没看他,又补充了一句,“只要双脚同时着案一次就多站一盏茶的功夫。”
赢澈的笑容先是僵硬然后消失,岳攸平一声嗤笑,岳攸至和赢净对视一眼,会心一笑,婵羽则发出一连串愉悦的欢呼,拍着手目送赢澈像风中残烛般歪歪扭扭地单脚站立在书案上。
杜栩望向婵羽:“长公主这么高兴,是也想站上去体验一下?”
婵羽迅速偃旗息鼓。
杜栩见这帮小崽子害怕的样子,内心得意的要死,但是面上依然不露表情,继续道:“我教什么你们学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想学的可以提,教不教我来决定,课业想做的就做,不想做的可以不做,但陛下要是问你们问题答不上来,要罚你们,自己看着办,我不负责,不求情。明白了答应一声。”
“是——”这次座下应声整齐了许多,但是声音里透着没底气。
“第三——”前两条都是杜栩刚才现编的,到了第三果然编不下去了,只好改口,“行了,以后的规矩多着呢,先记住这两条吧。你们还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赢澈弱弱地问了句:“师傅,能换腿吗?”
杜栩在内心笑的前仰后合,然面上只是瞟了这小子一眼,赢澈立刻站直身子,但没过多长时间就又摇摇摆摆,像风中的破旗。
座下鸦雀无声好一阵。
第三十八章 师者(下)
座下鸦雀无声好一阵。
杜栩站起身两手环臂:“没有吗?以后,咱们可得见天的在一块儿,还是互相了解点比较好。我上课不喜欢一个人干讲,你们都得参与进来,有来有往的,共同进步,所以咱们得尽快熟悉起来,不然以后多尴尬。咱们今天不上课,就互相了解,互相问问题,你们问我一个,我问你们一个,比较公平,什么问题都能问,想不想回答呢看个人意愿,好吧?谁先来?”
座下还是一片沉默,一张张小脸都像惊弓之鸟,瞪着双眼跟看鬼似的看着杜栩。杜栩心里也有点发慌,虽然出山门之前师父交代过,自己这一生没有出将入相的命格,但却有传道受业解惑的师者使命,但头一回带学生就遇上这么不捧场的现象,他也不知道接下来的天要怎么聊下去,他转了转眼珠,开始有点后悔刚才是不是太凶了。
破旗似的赢澈先开了口:“师傅今年多大?师从何人呢?”
杜栩从心里由衷的感谢赢澈这个崽子打破沉默,他决定一会儿找个理由让他坐下。
“我今年二十三岁,墨家传人,我师父的名字我也不知道。下一个。”
赢净扬起目光:“师傅可知道传说中一种叫猼绮的神兽?学生在书里看到,但是遍查古籍也未找到出处。”
“你说的这种神兽应该是猼訑,不是猼绮。猼訑是《山海经》中出现过的一种神兽,样子长得像羊,有九条尾巴和四只耳朵,眼睛长在背上,据说披上这种动物的毛皮,就会不知畏惧。”
见赢净点头,杜栩挥了挥手,示意赢澈坐下:“下不为例,否则让你单腿站宣室殿门口的雍州鼎上去。”
“师傅,”婵羽举起手,“为什么儒家在战国时代不得各国国君重用,而是法家、墨家大行其道,但是到了现在,墨家却越发式微了呢?”
“好问题,”杜栩称赞,“要回答这个问题恐怕三天三夜也讲不完,咱们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研究到底是为什么。我先简单回答你,战国时,礼崩乐坏,天下人秉持凡有血气者,皆有争心的想法,与孔夫子的克己复礼背道而驰,儒家之学自然不受重视;而法家重依法治国,墨家又Jing于辩论与发明,这三者在乱世中很容易便崭露头角,自然成为当世显学。但随着六王毕,四海一,宇内平定,儒家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思想迎合了自始皇帝以来的强化中央集权的政治主张,而儒家弟子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马上定乾坤的品格也越来越成为朝堂上的主流。相反,墨家学派众多,又不以读书做官为唯一出路,因而偏离了主流宣传渠道,而今只在深山中做做学问,搞搞发明罢了。”
岳攸至追问一句:“那,墨家子弟不会觉得委屈吗?”
“只要学术和思想能够传承下去,”杜栩微笑,“又何必在意青史留名几人?这里倒可以借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