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和赵心瑜已经走了。
程玉酌跪在泛着凉意的地板上,不敢出声。
皇后同皇上客气询问了两句。
皇上捂着头,不耐回应,“朕无事,只是总有人让朕不顺心罢了!”
他说完,直接叫了程玉酌,“抬起头来!”
跪在地上的人缓慢将头抬了起来,皇上一眼看过去,怔了一下。
“你是程谦之女?”
“回皇上,是。”
这话语声又让皇上怔了怔。
“你在宫中十二年?”
“是。”
皇上没有继续问下去,端起茶盅,轻撩着茶叶喝了一口。
只是他眼角仍旧扫着跪在下方的人。
她身上那娴静的感觉同那人却有几分相像。
皇上有一刻出神,仿佛觉得那人还没走远,还在东宫。
她将东宫布置得如同寻常人家一样,处处透着安静而顺意的做派,不像Yin沉着在暗中藏污纳垢的皇宫。
他在宫中长大,从未见过那样的宫那样的人… …
“皇上?”皇后出声叫了他。
皇上回了神。
“皇后何事?”
“臣妾方才正与程宫正在景阳宫说话,皇上叫了她过来,不知所为何事呀?这程宫正在宫中十多年,倒是个稳妥的。”
“稳妥… …”皇上看了程玉酌一眼,“皇后可知她父亲是谁,便说稳妥?”
皇上也不等皇后回答,立
时道,“她可是胡言乱语被朕贬官的程谦之女,如何在东宫做了女官?”
皇上说到此处,又幽幽补了一句。
“太子看重她,只怕她日后不止东宫女官这么简单吧!”
这话让程玉酌一阵头晕。
皇后也默了一默。
“皇上以为她身份不妥?她倒也到了出宫的年纪,撤了她的官衔,仍旧放出宫去吧。”
程玉酌低下了头。
皇后娘娘是在保她。
然而皇上却摇了头,“皇后未免过于心慈,这程家已经出了一位将军,如何能继续向上攀爬?倒让世人以为朕说的话都不作数!这罪臣之女留下是个隐患,朕看,让她出宫倒是恩惠了,不若让她剃了头做姑子吧!”
话一出,皇后讶然,程玉酌更是耳边一阵轰鸣。
皇上居高临下地看着程玉酌,见她面上闪过惊吓之色,眼皮又是一跳。
这般神情,更像那人了。
尤其那天夜里,他进了她的寝殿,她穿着一身孝衣,见他一步步走过来,眼中就是这般惊吓。
她当时便要在孝期之后,遁入空门做个姑子,为她死了的夫君守一辈子。
他怎么能舍得?
他劝她别去,“你留在我身边,我会亏待你吗?我也很快就是太子了!”
她却白着脸连连后退,失手打掉了桌上的茶盅。
没有人进来。
“你看,这皇宫已是我的,你也该听我的,我会对你好的。”
她却拾起地上的瓷碗碎片,“滚开!”
他一阵惊讶,不敢再靠近了,心里却一阵阵翻腾。
“你好好想想,我真不会亏待了你!”
她没有说话。
他因为她能想通。毕竟她是那等聪慧的人。
可那日夜里,她跳了湖!
他不敢相信,她宁愿跳湖自尽,也不给他分毫机会?!
他从那时起便患了头风,卧床十余日。
自那之后,头风一年比一年厉害,成了终身的病。
要是她那时没死,哪怕去做个姑子,干干净净的,也算是为他也守着了。
… …
皇上又是一阵恍惚,却对自己这般处置更坚定了。
“就让此女做个姑子,一辈子干干净净的守着,朕以为好得很!”
皇后要求情,可皇上已经挥了手。
“皇后不让她做姑子,还想让她做太子妃吗?!”
皇后愕然,闭了嘴。
程玉酌被打发出宫的时候,还没回过神来。
押她出宫的太监提醒她,“程姑姑回家收拾收拾东西,同家人道个别,日后就在山上修行,难能见上一面了。”
一切都来得太快了。
程玉酌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
宫墙下的风让她有片刻冷静,她深吸了一口气,看着高耸的宫墙苦笑一声。
太子恐怕还没这么快得到消息,等他得了消息,自己已经遁入空门了。
程玉酌不怕遁入空门,但她怕他那急躁的拗脾气发起疯。
“姑姑快些回家吧!不要耽搁了!”
小太监说完,突然有人快马奔了过来,在程玉酌面前跳下了马。
“姐!”
“阿获?!你怎么来了?!”
程获急急拉了她去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