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沅背对着他,不知道是何表情,显然他的语气松快,孟炀没有半点跟一个未成年谈论杀人这件事的愧疚。
他挑眉很干脆地回答,“大部分是。”接着补充道,“你也不要放松警惕,万一来杀你的要钱不要命,大雨天也出工呢。所以跟你的包身工紧一点,我收了钱绝对服务到位。”
梁沅腹诽,又是到位的服务意识。
孟炀握住他的肩将他转过来想继续涂,而梁沅手里捏着那管药膏不给,左肩向前一扭摆脱他的桎梏又转过身去,说:“我自己来。”
留给杀手X一个背影。
梁沅擦完药就躺下睡回笼觉,躺椅上垫的棉絮已经抱走了,X还烧了几大锅热水将躺椅从上到下浇洗几遍再用自己的T恤抹干。药膏很清凉,将作痒的皮肤镇静,这一觉梁沅睡得很好,除了感觉有东西搭在身上时挣动了两下,待醒来已是午后,自然不会知道在他熟睡之时有人又淋了一场雨。睡梦中他等待着雨停,就像等待着红疹消去。
雨变小了,梁沅睡觉时孟炀就坐在屋外檐下,他把门窗掩得很好,穿堂风和雨丝都飘不到屋里,而自己刚换的衣服又被洇shi。
孟炀随意靠坐在一张柞木椅子上,眼睛透过淅淅沥沥的雨看向远处,他的视线好像落在一个点上。是两排民房后的一片林子,许多枝桠在台风中被折断,稀疏的林间有一处不正常的繁茂。
他眯起眼估算距离,抱臂的右手松开缓缓开始向后移动,很快手搭上一个冷硬的金属物。他回想起那片树林后是大大小小的坟包,不再犹豫,右手迅速抬起,一把scout狙击枪。空气似乎被两道气流拦腰截断,那团茂密的树枝折断掉落,如果从瞄准镜看,会发现当空爆开了一团血花。
屋内梁沅正在翻身,躺椅吱嘎一声,让他错过屋外一声闷哼。
梁沅醒来时没有找见X,以为人在厨房做饭,拢紧衣服开门去看仍然没有见着人,只有厨房对面放农具的杂物房门大敞着。他没有手机,联系不上对方。雨渐小天色也跟着分明,浓云背后大概太阳终于开了灯,光亮之下什么也掩藏不住。于是梁沅回到屋内,将他那把堑壕匕首捏在手里,挪到桌边泡了一碗面,一手刀一手筷子的吃起来。
X不在没人做饭。
等他吃完发好会儿呆才看到人回来,那人一手铲子一手鸡,裤腿上有些污泥,发梢挂着水珠。
梁沅推门走出去,站在门槛后面问:“干嘛去了?”
第十章 显而易见我们的契合度很低。
院坝比里面矮两级楼梯,孟炀站在低处抬头看他,“买了只鸡。”
“买鸡还带铲子,你以物易物吗?”梁沅冒雨朝他走去,他一向讨厌雨天,虽然此时只是毛毛细雨。
孟炀双手不得空想无奈地一摊手,肩膀已经小幅度上耸了一下,才发现做不到,他答:“叫花鸡,可惜都是shi泥。”
雨水把血腥味冲得很淡,放过血的鸡还在往下滴滴答答地滴着血水,而他身上有土腥气,梁沅偷偷吸了一口更加确定心中所想。他向下瞟一眼,转过身去有些嫌弃地开口,“杀个鸡都能弄成这样。”
孟炀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的意有所指,等他回过味刚才已经转身朝前走出两步的人忽然朝他袭来,直劈他拎着鸡那只手。男人下意识地侧身用另一边迎上,丢下铲子打算用掌化解他的拳风,少年却突然收势,男人也很灵巧地退步以免二人因惯性冲撞在一起。
梁沅突然来这一遭后就笑了。
他凑过去踮脚仔细在男人的肩膀处,膝盖一顶他的手将手头的鸡顶到地上,狡黠地看着他又带有些不爽,“果然。”
孟炀跟在他身后往屋走,找光线好的地方坐下。他任由梁沅翻看右臂的情况,衣领外翻的地方有一个血洞还带着火药味儿,因为衣服是黑色又被衣领刻意遮住梁沅没能一眼发现。
是枪伤,有伤还出去挖土用这只手提东西,想到这儿梁沅抬眸瞪他一眼。
“你要是死了我的钱就白花了。”
“哎哟我的少爷,我可是一分钱都还没收到啊。”说到钱,孟炀摸着下巴着实感叹一番,“你这堂弟和你什么仇什么怨花多少钱雇人,台风天都要出工。我没结尾款真是亏大了。”
梁沅正准备用刀将被血黏在一起的衣服割开,闻言锋利的刀尖下滑抵上他的心口,嗓音听起来Yin恻恻的,“是吗?”
“我还觉得自己血亏呢,见色起意浅坑栽跟头,我对你的业务水平表示十分怀疑。”
孟炀按住他准备下刀的手,笑了,“别割,这几件再割坏就只能裸奔了。”
而后他饶有兴味地盯着梁沅,完好的那只手缓缓向下摸去,停在皮带扣上。他看到梁沅睁大了眼睛,里面写满不可置信,甚至想向后退。
破空声骤然响起才打破这个大乌龙的尴尬时刻。
细小的刀片从皮带扣里伸出,Jing钢反射出跳动的寒光,孟炀大剌剌地坐着,任他看个明白。
“而且我没有受到你信息素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