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人影的方向,不断传来模糊的咀嚼声,那种声音类似咆哮,也类似呕吐。
当又一阵雷光从走廊尽头一闪而过,他终于看清了蹲坐在地上的人影。
对方手里抓着一大块生rou,像是什么都意识不到一样,扭曲着脖颈向前撕咬。
可从他的耳孔里,纪南泽又看到一些模糊的影子。一些极其细小的触肢,正张牙舞爪地伸展出来。
丧尸!
不,不对,这到底是什么!
他一把捂住嘴,快步向走廊退去。
脚底忽然传来一阵锥心的疼痛。
低下头,发现自己踩到了一种……壳。
那壳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到身后的,体积不大,但是被他一踩,就跟塑料一样稀巴烂。
听到外头的动静,怪物猛地回过头,嘴里的碎rou直往下掉。
***
房间里正重复着黏腻而漫长的繁殖行为,以及时不时透过门板,传到少年耳朵里低沉的爱语。
他的先生说:“我爱你……像人类一样,我平等地爱着你们每一个。我的配偶……”
不是对着自己。
而是对着任何人,任何人都可以。
他的先生正在召幸配偶,他也许为以后制定了一个庞大的计划,而他必须时刻守在门外。
少年必须守着这些令人难过的溺爱,必须忍受零号病人对其配偶做的一切。
他告诉自己。先生不是人类,他没有人类的恋爱观,他只是不懂。
他只是,不懂配偶真正的含义。
不可以怪先生。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像曾经无数次做过的那样平复好心情。等待——
一声惨叫。
随后,他推开房门,毕恭毕敬地走了进去。
满地都是鲜血,连木头的缝隙都夹藏着碎rou。
他一踏进去,红色的ye面在脚底拉出细密的丝线。
零号病人好整以暇的将外套披到血迹斑斑的身上,他没扣扣子,就这么理所当然地袒露着身体。
他的皮肤呈现病态的白色,肌rou的轮廓明显却不过分突出。
他已经很好地完成了向一个全新物种的蜕变。
通过掠食,通过饱餐,通过满足rou体上的渴望。
桌子上,一具女性的尸体被他顺手扫到地上。他擦拭着满是鲜血的嘴角,一身热汗地坐回到一边的沙发上。女人的肚脐上有一个贯穿状的血痕,身体缺损得相当厉害。看样子,他们并没有发生什么实质性的关系。
从身体各处不自然隆起的状态看,卵囊取代了内脏,产在了萎缩的血管里,皮肤被里面的东西撑成了怪异的透明色。
除了脸。
除了一张好看的脸孔被保留了下来。
天花板上倒吊着的所有尸体,身体破坏得不成样子,可脸部还是被保留了下来。
他的先生喜欢漂亮的脸蛋,不论男性还是女性。只要脸孔完美无缺,他就会产生繁殖欲,他会说些甜言蜜语,刻意的去接近他们。
没有一个例外。
“过来,小鸟崽子。”
他双腿微微分开,似乎有些倦了。
少年战战兢兢地走上前,替他细心擦拭着身体上沾到的血污。
在皮肤差不多干净以后,他又跑到饮水机边,给他倒了一杯温水。
“这是什么?”
他端详着水面,晃了几下,感觉有些困惑。
少年连忙跟他说:“先生,您很累了,而且出了很多汗。人类、人类都需要这么做,不然我们会缺水,身体也会感觉不舒服。”
零号病人疑惑地看了他一眼,皱着眉头喝了一口。
“还行。”他没什么兴致的把杯子放到一边,示意沈君尧坐到他腿上。
少年红着脸照做了。
但零号病人显然不在意他的想法,他支着脑袋,把玩着其中一具尸体的头发,问道。
“我感觉到海洋深处的扩散速度停止了,我的子体不见了。小鸟崽子,我记得,这件事情是由你负责的。”
少年的肩膀剧烈地颤抖一下,他明明被零号病人抱在怀里,感觉到的,却只有冰冷,却只有对方强烈的威胁和压迫感。
“我很抱歉,先生,我来就是……想跟你报告这件事。”
“说吧。趁我还有点耐心。”
“对不起,先生。真的很对不起,它被人带走了。有一伙人,从海里带走了它。”
“带走了?”
“……对、对不起,先生,真的……呜!”
他一巴掌将少年扇到地上。
少年跪倒在地,脑袋里嗡嗡作响,嘴巴也泛起一阵腥咸。
零号病人从后面抓着他的头发,以几乎能骑在他背上的姿势,一下又一下,将他不断求饶的哀求重重砸回到地上。
他显得非常生气。
“那你就更不该第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