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有没有想过,或许那只是这位艺术家可能不为人知地‘参考’了其他地方的某个雕塑。”
主持人和几位嘉宾都哈哈大笑起来。
只有一位戴着眼镜的嘉宾没有笑,他谨慎地说:“网络上有一些言论认为,这种‘曼德拉效应’很可能与今年在欧洲开始试验的质子束流对撞机有关,对撞机造成了各个平行时空在某些维度上的重叠……”
坐在克拉克右手边的同时嗤笑一声,往后靠向椅子,偏过头与克拉克交谈道:“《早间奇闻》真是越来越扯淡了,对吧,肯特?”
克拉克像是反应不过来似的,“啊?”了一声,又连连点头,“嗯,嗯,是的……不过我想它可能本来就是为了娱乐一下早高峰时期的市民们。”
他老实巴交地说。
同事摇摇头,看了这个笨拙又人高马大的乡下人克拉克·肯特一眼,决定尽情抒发他的高论:“都是胡扯!什么‘曼德拉效应’根本不存在!那都是记忆在欺骗我们,人脑有时候是很迟钝的——”
他点点自己的脑袋,示意克拉克朝他看,“有时候我们在没有意识的情况下把一件事重复好几遍,然后再一次遇到它时,就会产生‘我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的错觉,这其实不过就是记忆紊乱罢了。”
克拉克很给面子地点头赞叹:“没错!就是这种感觉,大部分人都是这样……嗯,过于相信自己的记忆。”
同事赞赏地点头,“干咱们这行可不能这样,我们这些媒体从业者,得信赖我们的录音笔胜过大脑。”
“是的,是这样没错。”克拉克附和道。
他开始为下午的外出采访做准备,把录音笔放进公文包,再把照相机放进相机包——就在他握住那台老旧的索尼相机的时候,他的心里突然一阵刺痛。
像是一根在心房里扎出的尖刺,让他一下捂住了心口。
……他这是,怎么了?
克拉克的眼睛突然无比干涩。
他看向这台相机,恍惚之间,似乎有这么一种感觉:他以前用的不是这台相机,不是这台星球日报配发的、被无数同事使用过的相机,而应该是一台更好的、只属于他的昂贵相机。
但是……他真的有过吗?
克拉克迟疑地看向自己的手掌。
心脏的疼痛挥之不去,他捂着心口,一双眼睛像是不属他的一般,在他眼眶里干涩发疼。他摘下黑框眼镜,想要滴几滴眼药水,一手捏住镜腿在桌上翻找时,又在电光火石间,低头看向这幅陪伴了他大半辈子的眼镜。
……他的手开始控制不住地轻轻颤抖。
好像有什么庞大的、被他遗忘的东西,在他的心脏里左突右撞。
心脏的剧痛几乎使他无法呼吸,他看着这幅眼镜,脑海中缓缓升起一个无解的疑问。
——他是从什么时候,戴上的眼镜?他又是从哪里,得到的这幅眼镜?
……他居然对这个问题的答案一无所知。
他既记不清自己是在高中的哪一年戴上了眼睛,也不记得是通过什么渠道获得的这幅眼镜。
它就像是突然掉落在他生命中的一个重要道具,既无来历,也没有出处。
理性的逻辑思维告诉克拉克,这应该是他从玛莎或者乔纳森手里收到的一份礼物,但克拉克·肯特的直觉,却在告诉他,这不是真相。
可是,如果这不是真相,那什么才是真相呢?
他的朋友——那个正义联盟的头脑,蝙蝠侠,曾经数次对他的眼镜表示过好奇。这幅眼镜明明没有任何魔法波动或者高科技装置,却偏偏能够让他在戴上它后,混淆所有人的认知,这实在是连蝙蝠侠都解释不了的怪事。
克拉克那时候只是笑笑,告诉蝙蝠侠或许是因为这幅眼镜上有氪星科技。
然而,它其实真的,只是一副再普通不过的眼镜而已。没有任何特殊加成,也不是一件魔法物品,就是一副随处可见的、做工Jing良的普通眼镜,它怎么就能帮他欺骗过所有人的眼睛?
克拉克颤抖着把眼镜戴了回去,猛地站起身,大步走向洗手间。
他几乎是冲向了洗手间,奔跑的身躯和长腿刮起一阵风,吹飞好几张刚刚打印出的文件。
他跑到无人的洗手间,在洗手池前旋开水龙头,摘下眼镜掬水冲脸,一捧捧清水冲刷在他的脸上,水渍顺着下颌骨滴落,将他的衣领浸得斑斑点点。
光线昏暗的镜子里,他看到自己通红的眼眶。
他靠近镜子,看着自己清澈透亮的双眼。
它们蓝得像是雷克雅未克海边的天空。泛白的浅蓝色,通透又晶莹。
……他突然心痛欲死。
那种从心口传来的剧痛远甚于他在这么多年的战斗中所受的任何一次重伤,这种疼痛让他的灵魂都在哀鸣,无法言喻的痛楚叫他低吼着,用手掌撑住洗手池台面。
他究竟是怎么了?
克拉克闭上眼睛,跌坐在洗手间的瓷砖上,后脑勺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