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光鲜亮丽的外表背后, 又有多少只能自己一个人慢慢度过的夜晚呢。
这楚宅真冷。
他下意识裹紧了外套,忽的一具温热的身体拥紧他。
苏清恍然发觉, 楚珩的体温已经比他高了。
“卿卿的眼睛总是将心里的所有想法都暴露了啊。”头顶一只手指勾卷着他的发丝,手指主人紧紧将他揽在怀里, 下巴倦倦搭在他头顶。
“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卿卿, 我会控制不住的。”
楚珩的这话盘旋在苏清脑子里整晚,不敢回忆当时的语气。
对危险的本能反应已经令他后背发凉。
他不该试图探测楚珩的内心。
那不是他该妄想的。
不过也是庆幸,楚珩及时打消了他的想法。
如果楚珩说出“我有你就够了”之类的话, 他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这份负担太重。
比起行事从不用后路的楚珩,他只能瞻前顾后,优柔寡断。
因为他一次选择也输不起。
一大早,他就待在房间里学习,为了复学的准备。
楚珩今早好像有重要的事去办,留了个纸条就走了,都没等他起床。
本来吃过早饭他还想出去走走,到门口又转回来了。
生性的敏感让他察觉到岛上这几日,楚珩不希望他离开他半步。
既然如此,他还是别给楚珩添麻烦了。
他安分窝在房间里,整个楚宅仿佛都宁静下来。
外面烈阳高照,越发衬得屋里Yin凉冷清。
学了两个小时后犯迷糊,书本盖在脸上昏昏欲睡,直到被敲窗声吵醒。
连乘的大脸贴在玻璃外,隐约传入一点好像让他开门的话。
苏清才发现自己把房门从里反锁了,难怪一上午没人打扰他。
“怎么了?”他支着上身,伸长手臂拧开床头的玻璃窗拉拴。
连乘一把拉开窗户跳进来:“昨天大姐是不是跟你私下见过了,她跟你说什么了?”
苏清顿时困意全消,思忖道:“也没什么,只是说了些众所周知的事情。”
连乘脸色难看,苏清也没隐瞒,简单概述了下昨晚郁美静的话。
连乘两兄弟跟郁美静关系明显很好,他不用怀疑什么。
“我知道了。”连乘听完叹了口气,转身就从窗户原路翻出去。
苏清刚想说那边有门,楼下连盛“啊”的一声惨叫,连乘跳下去摔在了他身上,惨当rou垫。
刚才他们在门外怎么也叫不醒苏清,也是他在楼下让连乘踩在肩膀上爬上来的。
岛上的老宅祠堂,颇有年份的建筑气势宏伟,每一个进来的人都能感受到深深压迫感。
肃穆Yin冷的气息从脚底瘆入,接着袭卷全身。
苏清从别墅出来,一路下坡到岛上都没见到几个人,想着应该是午后天热才没什么人出门,却在祠堂外见到不少人聚在一起。
透过雄伟的大门,能见到院里两个女人惨白着脸抱在一起。
跪在更里面堂下的郁美静反而像一个斗志昂扬的战士。
“看来这不是我愿不愿意的问题了,”她含笑起身,毫不畏惧地迎着两排板着脸的族里老人,高高兴兴冲正首位背对众人的男人躬身,“多谢楚爷成全!”
与堂下一帮半边身子都要埋入土里的老人比,楚珩的存在显得太过年轻。
可他确实是楚家的当家人,最高掌权者,他同意的事情,就是他们也不能否决。
郁美静得意了,简直是扬眉吐气,不管身边的两个中年人,她名义上的父母焦急如焚上去求情:“楚爷,她就是鬼迷心窍啊,请留下她,我们一定会好好管教她……”
她径直转身走人,大踏步下来台阶,把院里两个女人也一起领走。
“大姐你……她们是?”
撞上门外关切望来的苏清,郁美静来不及解释,身边还有押送她离岛的人在,只轻轻吐出两个字。
大白天的晴空万里,苏清如遭雷击。
远远眺望着在宏伟祠堂里仿佛被吞噬的楚珩背影,即便只是一个背影,依旧显得那么遥不可及。
苏清努力鼓起前进一步的勇气,一个苍老的声音阻止了他。
“嘘,那里可不能随便进。”
楚家那位最年长的三爷爷笑眯眯告诉他:“除非,你做了楚家的主母。”
祠堂里,楚家传承几代人的古早族谱摊开在红布铺盖的案几上。
红笔划去郁美静的名字,在楚珩之上有两个紧挨的名字,楚遇与傅佩茹。
楚珩淡淡的目光落在上面,指腹抚过粗糙的纸业,唇角便勾起一个弧度。
傅佩茹不想再当楚太太,可即使再厌恶楚家的一切,她的名字仍然从这族谱中去不掉。
甚至百年后,她的牌位依旧会摆进这座祠堂。
楚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