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啊。”
“那你为什么还……”
迟也叹了口气,“他们给的实在太多了。”
确实,在时尚界,有的时候虚荣比钱更重要。
但在更多的时候,那只是因为钱还不够多。虽然有点不情愿,但迟也觉得没有必要在这个问题上跟邱君则置气。他说得对,谁不爱钱呢。
迟也放松地把头靠在了他的副驾座椅上,应着喻闻若意外的眼神,破罐破摔,“我们打工人就是这样有原则。”
这个喻闻若有所耳闻,去年有一个脸部医美仪器的微商代言,据说代言费开到了三千万。迟也接了,然后质量出了问题,一度给迟也带来了非常大的公关危机。
不过这都是迟也个人的事,喻闻若闭上嘴,决定不予置评。
“如果你已经决定了的话。”
迟也突然很认真地看着他:“我会为了赚钱做很多你不喜欢的决定。”
喻闻若音调上扬。“嗯?”他笑了一下,“你的工作,轮不到我说喜不喜欢吧?”
迟也没再继续纠缠这个问题,摘下口罩透了两口气,把跑到一百公里开外的话题又扯了回来,“你为什么要说也?”
喻闻若笑了:“你为什么这么在意?”
“因为我没说过我喜欢你啊!”迟也很大声,宣告似的,狠狠瞪着他。听得出来,自从他回过味儿来,这话已经在肚子里转了几天了,只是一直苦于没机会说。
喻闻若几乎可以想象他一个人在酒店房间砸枕头的样子。
“well then……”他在又一个红灯面前停下,故意没回头看迟也,“do you?”
车里安静了片刻。喻闻若数着红灯的读秒,30,29,28……
“嗯哼。”迟也很轻地哼唧了一声。喻闻若转头去看他,他立刻把脸转向车窗外,耳朵尖有点泛红。
“我是希望你看清楚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再说喜欢。”
喻闻若没回答,只是一打方向盘,车换了条道,上了高架。
迟也抬头看了一眼路标,突然问:“我们去哪儿去吃烤鸭?”
“不吃了。店关了。”
迟也看了一眼手表。“才九点。”
喻闻若坦白:“好吧。是我不想去了。”
“你不是没吃过烤鸭吗?”
喻闻若小心地选择了一下措辞,“是你猜我没吃过烤鸭,我只是没有纠正你。”
迟也很用力地鼻子“哼”了两声,像冷笑。
车里又安静了。迟也没问他们要去哪儿,他已经认出来这是去喻闻若家里的路。
他们在高架上开得很快,喻闻若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渐次敲击,发出“哒哒哒”的声音。
“我其实非常不喜欢吃烤鸭。”
迟也没什么所谓:“行啊,那就不去……”
喻闻若突然打断他:“北京烤鸭可能是除了宫保鸡丁以外在国外最著名的中国菜。我父母到中国的第一顿饭就是这个,所以他们印象深刻。”他把车开下高架,一边没头没尾地讲起来,“从小到大只要是学校里有多元文化节,我妈妈都会去唐人街买北京烤鸭让我带去学校。”
“多元文化节是什么?”
迟也撑着下巴看他。他在中国上学的经验都十分有限,更别说是国外的学校。
喻闻若卡了一下壳,不知道怎么给他解释,“就是……孩子们要带上代表了不同国家的特色食物或者特产去交流,学习别的国家的文化。”
好在迟也对这件事也没什么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兴趣,他只是挑了一下眉毛。
“你不喜欢?”
“我也想带鸡rou派。”喻闻若耸耸肩,“跟我的同学们一样就行。”
“那你跟你妈说别带不就行了。”
喻闻若欲言又止地抿紧嘴,好一会儿,像给自己找理由,轻声道:“唐人街很远。”
因为唐人街很远,因为妈妈已经去买回来了,所以他从来没有说过他不喜欢。
迟也不说话了,他突然明白喻闻若在干什么。他从来没有在自己面谈过什么喜好。对人也好,对事也好,他只谈论基于道德的判断。但除此以外,他几乎没有谈论过在“正确”之外,个人的态度。他像一个完人,没有特别的喜恶,所以不会产生偏见,连在迟也面前说李新恒的坏话都会克制。
迟也原先觉得喻闻若这样挺虚伪的,现在却有一些莫名其妙的心疼。
他不表达自己的喜恶,不需要别人迁就他,生怕别人觉得他麻烦。而他表达的时候,都带着不合时宜的郑重。好像一只蚌,要很久才会张开一点点壳,递出来藏着的珍珠。
迟也像个小孩子数自己收集的玻璃弹珠一样在心里数着这些珍珠。
喻闻若不喜欢byant,也不喜欢烤鸭。两颗。
“我也不喜欢烤鸭。”迟也总结陈词似的,嘴角却因为莫名其妙的理由往上勾。
他们已经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