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芝跟他朝夕相处十年,头一次被他尊称您,来不及感慨,道:“药谷之于修真界的意义,就像器村,那群老鬼软硬不吃,您就算把整个修仙界翻个天,甚至把古教也给接连灭了,他们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古教跟他们药谷,是不同道……”嗓音戛然而止。
穆芝瞳孔巨震,惊得往后一退。
“求您了。”金天机哑声道。
不可一世的人,朝他躬身弯腰,重重低下了头。
“恳请穆老,帮我救他,我拜托您。”
穆芝动了动唇,目露动容,说不出的五味杂陈。
就好像是足以毁天灭地的神人,在经历了足够毁天灭地的伤痛以后,却还在最后关头竭尽所能地对天下苍生恳求不要让他变成那样。
“您折煞我了,还请神子大人任何时候,都别忘了,我站在您那边,我与您同进退!”
他豁出去老脸不要了,他这一辈子除了建立古教,没做过什么惊天动地的事,但这一刻,可能惊天动地的担子就落在了他头上,只是除了他以外可能谁都不知道这份危机。
药谷。
坐落于鬼斧神工般的宝地,周围乃是绝境,布下重重禁制,唯有老伙计才有可能不费吹灰之力来回。
穆芝进去的时候,白袍都给烧出黑窟窿,胡子也少了半截,身边的童子一个劲地跟他说,药谷任何炼药师都不接见临时起意的紧急病患,没有提前预定不能硬闯,药谷极重地不得入内,药谷禁区不得入内……
及至威严的炼丹宝殿,童子规矩不再喧哗:“您就算这样,药圣也不愿见您的。”
“少废话。老白,我有要事找你。”穆芝脸色古怪,眼神漂移,很是不想却又不得不喊人。
“多年没见,您老身子骨是一日不如一日了。”声音飘荡在庄严的大殿中,“怎么还有脸来找我呢。”
“你倒是越发Jing神了。”穆芝道,“我这次来,是有个小辈命在旦夕,想请药谷里罪有能耐最仗义的炼药圣师相助……”
“无事不登三宝殿,又是什么样的小辈,值得您这位不世出的老祖大老远跑这一趟。”鹤发童颜堪称惊艳的白眉老道,脚尖轻点落地,略尖酸刻薄,“以前你为你门下对我无礼的晚辈,跟我大动干戈,说要跟老夫划清界限,老死不相往来的事,没忘吧。”
“对不起!”许是得益于神子大人那一躬身低头,穆芝这头低得非常爽快,“我后来也深受其苦,还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那白眉老道略讶异,继而黑了脸。
这么容易低头,几千年哪去了!
他摆手让那药童退下。
穆芝道:“绝对值得,这位小辈未来堪比至圣般前途广阔,眼下真是他最需要雪中送炭的时候,你这回救了他,将来还得感谢我引见你们认识。”
“穆老头还没睡醒呢。”白眉老道说,“不是我说你,谁都知道,你的眼光差到极点,但凡你看好的小辈只有更拉胯,没有最拉胯,你说值得我跑一趟的小辈,我可不想触霉头,救了人将来还记恨我。”
“不值得到时候我提头给你。”穆芝动真格的了。
“你都行将就木之人了,你头有什么用,给你教神庭的镇教之宝还差不多。”
穆芝一脸rou痛,道:“如果现在我是神庭掌权者,镇教至宝送你又如何,但我现在不是孑然一身么。”
他确实深受小辈的害,曾有很长一段时间沦为全天下的笑话,以至于多年看任何小辈都不顺眼,就算有看好也绝不提前押注绝不提前投入,但陆形云跟他以前接触过的任何年轻天骄都不一样,他就算不相信自己的眼光,也得相信神子的眼光,或许是他唯一一次为自己跌倒谷底的眼光一雪前耻的机会。
因为恐怕今后悠悠千年都很难再出一位有登峰造极之姿,有至圣潜质的人。
他觉得陆形云唯一的缺点,就是孝道方面欠缺,就算父母再不是,也不应该那般想法吧。
他毫不吝啬赞美:“不是神庭的人,但绝对是惊世之奇才,不可一世之能人,连我都是生平头一次见,我认为他才是真正有至圣之姿的人!”
“哈哈哈,笑话,还能有天道院周天元更高的天赋,还能有他那份重情重义的责任心和使命感?天道院那位大公子各方面天赋都濒临你们修炼一道极限了,但按我们药道的标准看,却也还不够顶级。”
“周天元算个屁,在我看好的人面前,他就跟被耍的猴一样。”
“哈哈哈品性有缺啊,那么另一个姓周的呢,听说天道院又出了个后起之秀,史上最年轻的圣人,比之周天元也不遑多让。”
“周一溪?这玩意更不是个东西!”穆芝背着陆形云的时候倒是不吝夸奖了,“岂能跟我看中的这小辈相提并论,我看中的这小子有胆量有毅力,聪慧过人,有勇有谋,后天禀赋惊人,我第一眼见他就知道他非池中物,你若是去圣山看了自会知道,要不是跟你有点交情,这么好的事岂会第一个想到你。”
越说越离谱,那白眉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