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于天地无用,对世人无用,存在就只能造成破坏,永远找不到尊重我的伙伴。”
什么?
金天机道:“所以那个声音问我,我可能注定孤独,不被需要,直至消亡,就算这样,‘我’也还是要存在吗?”
陆形云听懂了,这个‘我’指的是自我意识本身:“这个声音是谁,是天道吗?”
“大道无形,来的是个人,那个人……”金天机轻飘飘地说,“我不太记得长相。”
“那是个什么样的人,之后去哪儿了?”陆形云按捺住愤怒。
“我不记得了,我不知道。”他甚至对初生第一眼所见之人有孺慕之情,可对方却很温柔地拒绝了他,甚至用无缺的逻辑告诉他,你不止不被我需要,世人也都不需要你,甚至对大陆而言,你都是多余的。
“但那人也是从大陆的安定出发……”金天机破不了这个逻辑。
“没有人可以代表大陆代表天道,”您是天地神灵,那人能比天地还高?荒谬。陆形云道,“我不太喜欢这种从一开始就否定任何存在的说法,我绝对不认为这是一个中肯的意见或友好的询问,这话完全不是从积极的角度出发,所以无论语气多温柔,都堪称恶毒。”
“是这样吗?其实我不太能理解。”
被金天机很温柔地抱住安慰过的陆形云,听他近乎茫然的声音,突然很愤怒。
这种愤怒比他对待自己的亲身遭遇还要来得更加猛烈。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无所不能的神子曾被狠狠摧毁过个人意志,在他诞生之初,在他还只是婴儿的状态。
可能不单纯只是说了一句话,毕竟导致了神子晚诞生这么多年,意志浑浑噩噩,就连实体都不能凝实,至今还困在其中。
“对不起,我直说了,那就是个变态吧!”
金天机有点难过,又有点快意,想听:“怎么说?”
“你想啊,那人费尽千辛万苦找到你,却对着心悦他的出现的你,说出这样的话,那人是有多不满,是有多恨,才会把怨气发泄在一个刚刚诞生的天生神灵身上。我冒昧地猜测一下,这应该是个有过败北境遇、怨气颇重却又故作姿态的家伙。”
金天机道:“我以为那个人就是所谓至圣,听你的意思,好像不是?”
“不可能是至圣,因为神器心灯初成,和至圣关系不错的人都去给至圣道贺了,根本没闲心来找相克的天生神灵。摧毁相克的天生神灵,好似为造就至圣的至高无上,但也是高傲地证明自己虽然实力不如至圣,却可以凌驾于至圣之上。”
然后对与至圣平级的存在下手,无论是站在大陆天道的立场上行事,还是为了维护至圣的角度出发,那姿态都高高在上得令人反胃。
金天机:“……”
陆形云满眼都是心疼。
金天机:“…………”
他思虑再三,突然发现原先那个所谓的无缺逻辑,好像啥也不是??
困扰他这么多年,压得他抬不起头,恐惧自己的力量,畏惧自己过火的发挥,画地为牢,圈地不出,担心与惶恐,惶惶不可终日,这一系列的复杂情绪,突然间灰飞烟灭,眼前豁然开朗。
金天机想笑又不好大笑,表情有些扭曲,半晌轻嘶一声,难以置信地道:“我到底是听了个什么玩意的鬼话!”
陆形云不快:“这就开心了?”
施展不开也没关系,他只需要神子这个无敌的存在回去坐镇就够了。
也就是存在就够了。
宗门早已建成,之后什么走势,都由他自己按照大陆规定顺其自然来,行与不行,他已经带回了神子,也就意味着他有建立超级宗门的可能。
既然有这个可能,那建与不建,建多大,其实都不碍事。
他甚至可以带着神子满世界到处玩儿。
陆形云很是不以为意地道:“是个什么玩意,以后或许就知道了,殿下还记得那人的声音?”
“记得,是个十分温柔的男音,我只记得那双眼睛,笑起来眼底有着淡淡忧伤,带着点悲天悯人的味道。”金天机想呸了。
陆形云呵了一声,装模做样的虚伪,道:“记得就行。这笔账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是啊,不会就这么算了的。”金天机突然有点好奇,“你觉得那家伙知道了我大张旗鼓出世的消息,有可能会出现吗?”
“……有可能!?”陆形云顿了下,还真有可能。
他想的是从长计议。
金天机眼底闪过寒芒——来了可就太好了。
所谓的他不被需要,但眼前这人需要他,所谓他不可能找到心仪的伙伴,但从第一眼看上,到现在,他正跟自己心仪的伙伴在一起。
只要有这个人在,那么天地之间,岂不任他横行?
金天机愉快地撑开双臂,稍稍碰到他的手,感受到指间的温热,他顿住了,有点局促,方才抱着对人类而言就已经很亲密了,这时候再碰人家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