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承沂从小就在天机阁长大,四长老对他的过分宠爱,一度让众位弟子以为他是四长老遗落在外的私生子,霄沉对他亦是百依百顺。
有这两大倚仗在,其他师兄师姐虽然偶尔戏弄他,却也不敢太过分。
可是他心魂虽受损,丢了怒魂,但人并不傻,知道自己灵根不佳,无法修炼,也知道同门中人虽然对他和和气气,可没少在背后指指点点。
修士,最忌讳的便是没有灵根。
他虽然表面上不在意,可内心是无比向往和羡慕其他师兄师姐可以下山历练的。
四长老和霄沉再怎么疼他,也无法感同身受。而且他们对他的偏宠,时常让他感觉自己一无是处。唯一让他感受到自己有用的,便是照顾风袄的时候。
他几乎将一半的感情,都给了风袄。
许辰也看了看前方,再过前面这个房子,就是神使的住处了,不知为何,他有些不安,内心升出一股无名的恐惧。
被掌门罚去沉灵洞面壁思过,日日受那些妖灵折磨的时候,他都未曾生过一丝惧意。
唯独对只见了一面的神使,感到害怕。
“小师弟,你当真不怕?”
闵承沂点点头。
许辰也:“……”
唉,无知有时候也是一种优势。
他硬着头皮往前挪了两步,脑海里不知不觉浮现出在后院感受到的那股高深灵力以及那张妖媚的脸蛋,终是打了退堂鼓,不敢再往前一步。
他这一生见的人也不少了,第一个让他望而止步的,除了七年前的那个人,就只有今日那神使。
他娘的,那神使连掌门和四师叔他们都不放在眼里,他们贸然去了,不就是给他送人头?
他虽然天不怕地不怕的,但要是死了,霄沉师兄不就变成别人的了?
许辰也骤然回头,拉着闵承沂往回走。
“小师弟,我突然想起,我的通灵镜落在屋里了,我们明日再来。”
闵承沂不知道他为何突然变卦,茫然道:“啊,通灵镜?”
许辰也默了默,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戴上通灵镜,可以看到一个人的灵体为何物。若是神使真是你那灵兽变的,会在通灵镜下现形。”
闵承沂趴着不动。
“你想啊,那神使修为之高,连你师父都要对他点头哈腰的,如果他不是风袄,我们这一去,打草惊蛇,惹得他老人家不痛快,一命呜呼,多不划算。此事,还是得从长计议。”
闵承沂抿唇,想了想,道:“师兄说得有道理。”
许辰也顿时松了口气:“回去吧。”
两人慢吞吞地往回走。
“既然来了,为何还要走?”
清冷的声音一字一句地传入耳中,仿佛就在头上,许辰也身子不受控制地颤了颤,双腿软趴趴的。
闵承沂小声道:“师兄,我们被发现了。”
许辰也眉头一蹙。
神使的屋子离他们这儿还有好长一段距离,却能察觉到他们的行踪,并用传音术传话,果然不容小觑。
他给闵承沂使了个眼色,然后,缓缓起身。
下一刻,他却愣住了。
他的双腿,被什么东西压住了,动弹不得。
许辰也闭上眼,暗叫一声:完了。
等他睁开眼时,和闵承沂已经站在了屋子里。
不远处的软榻上,无咎半躺着,榻边跪着一人,背对着他们,黑发如瀑,身形修长,正喂蜜饯给无咎吃。
许辰也偷偷瞄了一眼,那人指节发白,如同白骨,不似修士。
许辰也默了半响,突然嬉皮笑脸道:“原来是神使大人,失敬失敬。我和小师弟正在练习移形术,一不小心就跑到仙炉居来了,若是惊扰了神使,还望神使恕罪。”
无咎挑眉:“是吗?”
“是啊,神使有所不知,我这小师弟,自小没有修炼的天赋。这不,千台大会就快到了,他连移形术都不会,四师叔怕他第一关都过不了,特意让我督促他修炼。”
“果真如此?”
无咎的目光落在闵承沂身上,闵承沂这一会不知道在想什么,低着头,似乎丢了魂。
许辰也偷偷撞了下他的胳膊肘,笑道:“我们不敢对神使撒谎。”
无咎似笑非笑:“你来说。”
闵承沂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站着不动。
许辰也捂嘴干咳两声:“小师弟,神使问你话呢,不得无理。”
闵承沂回过神来,抬头看向无咎,有些茫然道:“我…我们……”
“小师弟,不是告诉过你了吗?无论遇到何事都要镇定,神使大人又不是洪水猛兽,你这么害怕干什么,惊扰了神使大人,四师叔都保不了你。”
说完,许辰也上前两步,挡在他面前,拱手道:“夜色已晚,弟子就不打扰神使大人了。”
话是对着无咎说的,可目光总是若有若无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