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见始终无人说话,他才无奈开口:“真的没事,其实里面也还好,就是黑了点。”
“可能是我的伴生神器煞气太大了,那些怨灵都没怎么攻击我。我一上来就被朋友接走了,过得特别舒坦,真的。”
蘼芜和涣清对视一眼,不知道信了多少。
蘼芜低声叹了口气:“柳兄,以后若有用得着我们的地方,我们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还有……多谢。”
柳徵云听他开口便抬手捏了捏眉心,面色一言难尽:“前辈,为什么要叫我柳兄呢?”
“阿清叫你云哥,我便跟着辈分叫了,见谅。”
柳徵云闻言失笑,心道他们这些前辈说话总喜欢这样用严肃的语调,然而内容却耿直得过分。
“没事,就叫我徵云好了,我和涣清也没差多少,以前他叫我云哥我还不高兴,总觉得把自己叫老了。”
听柳徵云谈起往事,涣清有片刻的失神。
那样的日子离他太遥远了……他的生命如同被割裂开来,他一眼望过去,已经认不得了。
“涣清?”柳徵云又叫了声,见他回神才开口道,“你想出去看看吗?”
涣清怔住了,看向柳徵云,觉得他在开玩笑,又知道他不可能拿这种事开玩笑。
“可以吗?”他怔愣着轻声问。
“可以。即使带着宗客印也可以。”
柳徵云柔声回答,觉得涣清比江潭月还要易碎,就像一个单薄的瓷娃娃。
怎么又想起了江潭月?
自己真是疯了。
……
涣清望了望蘼芜,眼神中深藏着渴望和挣扎。
柳徵云回神:“既然是蘼芜前辈,那肯定也是可以出结界的。你们俩去散散心吧,常年待在鬼域,没有阳光,没有四季,人不生病也难受得紧。”
“鬼域……”
蘼芜适时接话:“我可以使分魂术,留下的魂体有我一半的鬼力,现如今足以处理好鬼域的事务。”
涣清没说话,良久才疲惫地笑了笑,看了看蘼芜,又看了看柳徵云,良久才哑声说道:“云哥,谢谢你。”
“我们把你害成这样——”
“够了,涣清。”柳徵云打断他,“不是你们的错,再说了,这也算是一场机缘。”
“……机缘?”
“我吞噬了魍魉血池。”
柳徵云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继续说道:“你们应当为我高兴才对……我不再是以前那个什么都守护不了的柳徵云了。”
他笑着说道,无所谓地耸了耸肩,眼神的温度却逐渐冷了下来。
“我好好的,鬼域也好好的,你们也要好好的才是。”
“没有人让你们赔罪。自私一点又何妨?你们是道侣,就算不愿原谅自己,想开些,也算是放过对方。”
涣清和蘼芜闻言猝然转头,与对方相视一眼,不知不觉泪流满面。
这一万年来,自己所受的痛苦,全部加倍刺伤着面前的人。他们自以为的默默承受,其实不过是互相伤害。
爱得太累,爱得太苦了。两个人都遍体鳞伤。
是啊,自私一点又何妨?
他们注定在鬼域赎罪,那预支一些赎清之后的幸福,又有何不可?
哪怕是为了对方。
他们同时心想。
也不能再自我感动式地自我糟践。
这时候,他们才真正懂得道侣的意义。
结发同枕席,生死苦乐便为一体,痛是加倍的痛,欢喜也是加倍的欢喜。
他们太傻了,过去的太长太长岁月,都是在拖拽着互相折磨。
其实除了伤害自己和爱自己的人,别无用处。
柳徵云见他们貌似想通了些,便缄默着退出了明间,背抵着高墙,垂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抬起了眼。
主镇府的布局一直没有变过,柳徵云直直地看向一万年前他住过的厢房,但终究没走进去。
***
翌日,柳徵云早早地来拜访,叫了几声却无人应答。
他疑惑地敲了敲涣清卧室的门,许久才听见里面细微的动静。
涣清沙哑地应了一声。
于是柳徵云识趣地到明间去等了。
不多时,涣清便偕同蘼芜一道跨进了门:“云哥这么早,是有什么事吗?”
他眼眶有些红肿,声音嘶哑了,蘼芜的视线一直粘在他身上,有些抱歉似的。
柳徵云:“……打扰了。我来就是想问问,之前我来鬼域抱的那只白猫,你们知道它去哪儿吗?”
涣清和蘼芜对视一眼,都有些疑惑,旋即向柳徵云摇了摇头。
“自你走之后便没见过了。我去收拾厢房的时候还纳闷呢。”
柳徵云闻言并不意外,但还是难以抑制地有些失望。
“那方便我到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