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吕府宴请吕承泽几个人,比起在相州府的宴席,菜品家常了许多,也没有太多规矩。刘月娥知道跟着吕承泽来的都是自己的部下,且商人之家妇女也常常出门张罗生意,也就不再回避了,和吕成业一起招待众人吃饭。
此时吕允恒以及已出阁的小妹吕幼则也来了府上,吕承泽见吕允恒对同样年纪尚小的沈奕非常亲近且感兴趣,便说道:“别唐突了,他是和我同辈的,你要叫他叔。”
“……岳叔好。”吕允恒看着对面的沈奕,认真道。
“不必客气。吕大公子仪表不俗,谦和有礼,真是人中龙凤。”沈奕一副长辈的模样夸赞道。
“别废话了,落座吃饭。”吕承泽在一边说道。
于是一众人落座,吕承泽回了自己家,自在得很,其他人也都很随和,于是席间很是活络。吃完后,吕承泽仍与家人小聚,其他人便各自休息。
然而吕承泽与兄长和侄儿侄女们闲聊没多久,便又有府内小厮急匆匆来禀报,说府外有一位自称是老爷故人的应时求见。
吕成业看看旁边的吕承泽,吕承泽点头:“是找我的。”
下人又匆忙出门传话去了,吕承泽心里开始犯嘀咕,许文和又在搞什么花样,有什么事值得方应时亲自来跑一趟。
☆、奏报
吕成业带吕承泽去了内院的一个偏厅内,清退了院中的仆从,叫来吕承泽自己的人把守。很快沈奕和张子远等人被叫来,张子远留在院中护卫,沈奕进厅与吕承泽一起等人。
不多时,方应时便到了,行礼之后便掏出怀里的奏折递给吕承泽。
“这是中书省收到的奏报,朝议未决,特来请陛下和少保决断。”
吕承泽接过奏折,也不打开,闲闲的看着面前长身玉立,谦和有礼的仇人,方应时又拱手道:“臣告退。”
“诶,你不用走。”吕承泽开口,随即又笑了:“等会儿也不用走,到时候跟我们一起回去,怎样。”
“卑职惭愧,朝廷已命卑职为督军。臣但凭陛下和少保驱使。”方应时道。
吕承泽面无表情的继续打量方应时,并不说话。督军这个职位一般是朝廷临时派去都督地方或出征军队的官员,前朝吴时朝廷重文轻武,督军一般由文官担任,职权甚至会比将领还要大。
自本朝之后,重文轻武的习惯逐渐消失,但督军还是一般由文官临时担任。至于本朝督军和将军哪个大,就没有定则了。
现在这个情况,督军明显是让方应时出门的借口,他吕承泽什么时候需要人监督了。难道许文和想向外人展示方应时也是自己阵营的人?
旁边的沈奕咳了一声,说道:“不知道有什么事能让京城里专门递出奏折。”
吕承泽看看沈奕,沈奕端着个架子,神色如常,也没什么表示。估计这时候这两人还没勾搭到一起,不然君臣一心,相见是多么暗流汹涌啊。
吕承泽收回视线,展开手中的奏折,看清了里面的内容,面上现出玩味的神色。是西边有异动,许文和果真猜对了。
秦州刺史刘越并未马不停蹄的西归,秦州军在路过京兆府时遇到了贼寇袭扰,于是停下剿灭了周边山林镇甸的贼寇,并驻扎在京兆府城外休整,盘桓已近一个月。
与此同时,京兆府尹上书辞官,称年事已高,想要回故里颐养天年。
现任京兆府尹才四十余岁,正年富力强,《礼记》云“大夫七十而致事”。古代虽然平均寿命低,但是人丁少,退休年龄也高。
这位府尹忽然早早的乞骸骨,除了真有病痛之外,多半是为了避谁的锋芒,不想蹚浑水,或是受到了授意。
刘越让京兆府尹主动辞官,自己在城外以修整之名驻扎这一手做的不错,明面上不授人以把柄。此时京城刚刚变天,局势不稳,如果京城的话事人不想节外生枝,多半就封刘越为京兆府尹以示安抚了。
吕承泽心里已经有了计较,便将奏折递给沈奕,看他差不多看完后便问道:“陛下以为,该怎么应对此事?”
“既然京兆府尹辞官,那可以允诺,正好可以派遣新的人前往任职,至于人选,可以酌情拟定。”沈奕回答道。
沈奕所答的话包含了两种情况,除了让刘越如愿入京兆府,也完全可以不理会刘越的意思,派遣自己手下可靠的人去担任京兆府尹。
吕承泽嗯了一声,又问道:“你觉得有什么合适的人选?”
沈奕看了吕承泽一眼,答道:“可以任命刘越为京兆府尹。”
“嗯?陛下还是不想节外生枝么。”
“不,刘越留在京兆府,可以让秦凤路更容易脱离刘越的管制。秦州刺史位旁移,关陕的防御将领也可以补任,我们可以派遣官兵前往关陕任职,蚕食刘越的势力。”
吕承泽有些诧异,在他的印象里,沈奕始终致力于韬光养晦,藏拙露怯,不会提出显露锋芒的见解。而现在他说的,与许文和和自己商定的方案相同。
“怎么蚕食他的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