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用给孤夹菜了,你也去找个地方吃饭吧。”沈奕抬头看看怀恩,说道。
“臣……不敢,还是臣伺候陛下吃吧。”
“你赶紧去那边,别打扰朕,朕要和吕将军吃得尽兴。”沈奕特意用了“吕将军”的称呼,告诉怀恩这本来是吕承泽开的规矩随意的私宴,并且众人多是不拘小节的武将,要入乡随俗。
“是,那臣告退。”怀恩笑了笑,躬身离开了。
☆、宴席
吕承泽埋头扒拉饭,又给沈奕敬酒,沈奕饮了酒之后,说道:“孤也要敬少保一杯。这几日忙,朕一直未曾好好谢过少保,能从困境脱离出来,要多谢将军鼎力相助,将军为朕所费的心力,所做的努力朕都明白。朕此生,决不负将军忠爱之心。”
吕承泽愣了下,随即咽下口里的那口酒,沈奕一脸认真,好像真的在承诺一样。
要说谢他,沈奕也算是早就谢过了,还给了一堆赏赐,财物官位都毫不吝惜。不过这次非正式的,私下的感谢似乎真的像发自内心一样,虽然在宴席上仿佛顺口说的一般,但是更为亲近。
而且小皇帝神情认真的说“此生决不负将军忠爱之心”?倒也没必要,这个时候自己是不是良善之辈还未曾分明。不过他的意思是自己有忠爱之心,他才会不负吧。
“谢陛下。”吕承泽举杯说道,饮尽了一杯酒,便继续往嘴里塞东西。
沈奕心里喟叹,想要消磨吕承泽心里的怨恨和不信任,还是需要一段很长的时日才行。
“陛下习武这些日子可还习惯,身体可有不适?现在应是不宜过多饮酒。”吕承泽忽而想起来这件事,说道。
“无妨,已适应了。”沈奕笑笑。
果然这厮这么快就适应了,最近要他批奏折的时候多起来了些,这样又批折子又习武也没折磨到他。吕承泽腹诽了片刻,也就丢过不再管了。
觥筹交错间,席上的氛围逐渐极为活络,众人一边看着歌舞一边畅快的聊天说笑。酒酣耳热之际,有的武将逐渐不清醒起来,开始大声和身旁的人吹牛,说自己的光辉历史。
“诸君可以自由离席。”吕承泽笑yinyin的看着下首,大声说道,众人轰然应诺,各自去离席找人胡乱斗酒。
吕承泽转头看沈奕,沈奕喝了些酒,神色已经微醺,一贯白皙的脸有些泛红,吕承泽却看到了他眼中闪着的恍惚和艳羡之色。
这小子也会面对眼前的场景心生感慨么?果然是还小,和后面从里到外都Yin沉的人有些差别。吕承泽说道:“陛下要不要醒酒汤?”
“不用。如果我喝得像他们一样了,再给我拉下去醒酒。”沈奕笑道。
“臣的军中之人礼数不周,让陛下见笑了。”
“无妨,兴之所至,何须拘泥礼数。”
下首的位置上,继许多喝高了的武将在酒意下眼睛发直对着挂饰敬酒,或者倒在桌子下而被拉走后,许文和终于也一副昏沉沉的样子,抚着额头,满面通红的忽然站起身,转到桌子前面。
“春满枝头花满园,把酒当歌又一年。年年岁岁长相聚,只为每月二两钱……”许文和捏着酒杯,开始yin诗。
“文和说什么打油诗呢,哈哈哈。”张子远哈哈笑道。
“叫将军听到了,扣你月钱哦。”高晟见许文和喝多了,觉得杀伤力会比清醒时小很多,于是调戏道。
“高将军——”许文和又喝了一口酒,转到高晟眼前,拍了拍他的肩,笑了,随即又开始念诗。
“高堂明镜在,大晟雅乐鸣。座下是何景?饕餮彘猪行。”
“……”高晟呆住了。
“高晟是猪,哈哈哈哈……”张子远笑得上气不接下气,随即又开始咳嗽。
邻桌的人也都开始哄笑,这附近除了他们三个还有几个副将,旁边也都是将领或府内管家账房等人,都互相熟识,笑声几乎要掀翻桌子。
“许先生醉了,我还是把他扶下去醒醒酒吧。”高晟站起来搀着许文和道,预备如果许文和再出惊人之言,赶紧捂住他的嘴。
“我看还好嘛,还能作诗,没有醉得太过。”旁边桌的吕贤点评道。
“等会儿文和兴起,再作很多诗,你们也……”高晟环视还在笑的众人,幽幽道。
几个人反应过来,他们可能也逃避不了被调侃的命运,于是附和高晟道:“也对,文和醉了,还是把他扶下去醒醒酒吧。”
于是许文和也被搀扶走了,走了几步后,许文和摇摇晃晃,口中含糊的对高晟道:“好玩么?”
“……晟一介武夫,行事粗鄙,平日对文和多有得罪之处,还请文和原谅。”高晟赶忙鞠躬作揖,许文和醉眼朦胧,并不应答。
高晟搜肠刮肚的想了想,忽而灵机一动道:“鄙人前些日子正好得了一竹笛,好像是西域乐师所制,鄙人不善音律,留着也暴殄天物,正好可以送给许先生。”
许文和Jing神一振,眼神恢复清亮,对高晟道:“如此,多谢高将军割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