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内一片静寂,天子与众臣都沉默不语。四方诸侯联合组成的勤王军已经近逼汴京,要一封讨贼诏书,是今天陈雍的主要目的,吕承泽也是知道的。等下朝后陈雍威逼并监督天子写诏书,也会让吕承泽在他身边以壮声势,让吕承泽参与大事也示意对他的恩宠。
片刻后,御座上的沈奕道:“竟已近京师……太尉所奏,众爱卿以为如何?”
无人应答,这种时候身为名义上群臣之首的李元修不得不站出来奏道:“老臣愚钝,对战事颇不Jing通,但凭陛下和太尉处置。”
李元修说完,一些大臣也纷纷奏道:“但凭陛下和太尉处置。”而更多想巴结陈雍的朝臣开始出列赞同陈雍的提议。
在众多官员表态过后,陈雍手下的武臣李明晖站出来道:“陛下,逆贼已逼近汴京,所图不良,陛下正当书诏讨之,以令敌军有所顾忌,我方承大义,扬士气。书诏讨贼利于前线战事,末将认为,太尉所言甚是!”
沈奕仍是沉默,陈雍手下第一谋臣,现任吏部尚书李弘亦出列奏道:“陛下,若汴京城破,贼军群起而至城内,则乱军扰民,众贼将争相抢夺辎重财务,并争夺京城大权,到时京城只怕会比元兴初年外戚宦官作乱时更为危殆!陛下在乱军之争中,恐怕也会有性命之忧。”
吕承泽听着众人的口口相逼,抬眼看了看殿上隐忍不发的天子,觉得十分讽刺。陈雍、秦公达、自己,在皇城的几个掌权人之中,对沈奕最好的就是自己了,而他也对京城的名利圈不感兴趣,后来天下安定后是主动请求再回到燕京的,然而沈奕终究是觉得他远在天边节制一方也是隐患,动手把他除去。
既然对沈奕好或不好,都会落得被诛杀的下场,那他当然要效仿前两位权臣,把沈奕欺负得过瘾才行。
吕承泽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笏板,也出列奏道:“太尉心系天子安危,尽心竭力守卫京师,也须陛下相助。陛下降诏,臣等当为为陛下驱除贼寇,保全京城。”
几位重臣都已经表态,沈奕当可彻底死心了。众臣眼观鼻鼻观心,纷纷看向皇帝。
御座上的少年天子终于动了动唇,开口:“朕……要如何写?”
“稍后臣等自会与陛下详谈。”陈雍见天子泄气,方才又开口道。
“好,那……那便依众位爱卿所言。”沈奕清朗的声音不辨喜怒,却显得有些中气不足。吕承泽扯了扯嘴角,沈奕Yin险是Yin险,惨也是够惨。
这件事告一段落后,有几个臣子不痛不痒的奏了一些琐事,由沈奕裁决了,朝会便宣告结束。除了还要与天子详细议事的臣子,其余人等都纷纷去了各自的职责部门所在。
君臣几人到了侧方平时议事所在的垂拱殿后,沈奕卸了正式的冕冠,露出俊秀面容。少年修眉凤目,鼻正唇薄,只是面色苍白,本该神采风扬的年岁,面上却带着一丝萎靡之色。吕承泽看着沈奕的一脸病弱相,觉得十分好笑,这厮倒是十分能装。
吕承泽知道如果所谓的勤王军真的攻进京城,确实会造成京城大乱,各方势力斗作一团的结果。但是沈奕表现得期待勤王军攻入,对下讨贼诏书的事勉为其难是很合理的,显得智谋不足,更能麻痹陈雍的团队。
垂拱殿内,陈雍和李弘在天子案前商议着诏书的事,李明晖面色凝重而威严的侍立在侧,吕承泽也在旁边随意的站着,身上所发出的气场却是让谁都不敢轻视。
片刻后,陈雍拿着空白圣旨走到御案之后,天子身边,沈奕下意识的缩了一下,随即接过陈雍手里的诏书,在案上展开。
“陛下,这封讨贼诏书,臣说,陛下写就好。”李弘在阶下说道,随即看旁边的小太监不敢在这种情况下上前磨墨,便走到御案前方,亲自磨墨。
“今天下安定,宇内清明,一郡之首本应教化民众,恩泽郡城;为将之人本该戍守一方,护佑百姓。何期,荆湖北路防御使薛充、两浙路制置使秦公达、秦州刺史刘越、庐州刺史吴卓食君之禄,不思报国,不安乡民,无朕诏谕,擅自整兵,近逼京师……”
李弘一字一句的说着,沈奕并不耽搁,行云流水一般的下笔,到最后收尾,陈雍奉上玉玺。沈奕接过,看着那写好的诏书,迟疑了一下,随即沾了印泥,重重盖下。
“太尉,诏书已写好。”沈奕扯起一丝笑容,看着陈雍说道。
“嗯,好。”陈雍拿起圣旨,满意的看了看,随即把诏书收入怀中。“臣这就将其送到枢密院,陛下辛苦了。”
“太尉慢走。”沈奕道,将陈雍送到殿门口,陈雍一脸春风得意的离开了。
吕承泽也跟随陈雍出了垂拱殿,到广场前时,便拱手与陈雍告别:“恭送主公。”
“嗯,好好护卫天子。”陈雍点头,吕承泽答了声是,陈雍便带着其他人离开,前去枢密院。吕承泽作为殿前司都虞侯,偶尔需要在皇宫守卫,不必再和他们同行。
吕承泽站在日光下,眯起眼想着刚才的一幕幕。沈奕可真够憋屈的,虽说他能忍常人之不能忍,可以积蓄力量,在重要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