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才不是跃跃欲试的吗?!怎么转眼就成了一副守口如瓶的嘴脸了?真是一张嘴巴两层皮!
我很想白他一眼,但考虑到两人是初识,还是给彼此都留点余地比较妥当。于是,我不再理会那个笑得得意洋洋的男子,直接面向话题的中心人物:“辰灵,几个月前的事我好歹也亲身经历了,你就不能把事情跟我说清楚吗?”
“当时你也在场?”辰灵尚未作答,一旁的穆清弦倒是惊讶地插了嘴。
我旋即抿着嘴唇,抛给穆清弦一个优雅的微笑,用眼神回敬道:怎么样?没想到吧?也有我知道但你不知道的事。
然后,我也不在意穆清弦的反应,径直将视线移回到辰灵的脸庞,期望他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
“都是漓国朝中之事,两位还是不要卷入是非吧。”然而,我的殷殷期待,换来的却是辰灵的婉言拒绝。
听完这番说辞之际,我的心中不知何故生出一股失落——须臾片刻,失落之情又化作无奈的自嘲。
是我太天真了吗?因为喜欢这个少年,欣赏这个少年,竟然渐渐地遗忘了——我们,不过相识未满半年,并且,始终是两个世界的人。分明自己处处时时对人设防,又有何资格要求他人对我敞开心门?
思及此,我低眉莞尔。
“云儿,你不舒服吗?”许是察觉到了我的些许异样,朴无争靠近了我,关切地询问起来。
“没有。”我睁大眼睛,微笑着抬起头,对着朴无争扬了扬双唇,又目光炯炯地对准了辰灵,“我们早些赶路吧。”
三人闻言,俱是一愣。
“云儿,你的伤……”
“我没事。蛇毒已解,可以出发。”我笑着作答,随即朝穆清弦看去,“对吗,穆公子?”
“蛇毒确实已解……”穆清弦大概是没有料到我会突发此言,一时似乎有些缓不过神来。
“那就没问题了。”我笑容可掬地下了结论。
“云玦,不必这么着急……”辰灵眉心微动道。
“怎么不急?”我也管不了对方是否把话说完了,只顾自己占据着谈话的主导地位,“我虽不清楚今日之事会给你带去多大的影响,但早点离开总不会有错吧?”见他又欲开口一言的样子,我连忙提高音量抢了话,“何况我们本来就在赶时间,不是吗?”
“可你体内或许还有余毒未清……”辰灵终于得以见缝插针地予以规劝。
“哪儿来这么多余毒?”我理不直气却壮。
“你……朴要勉强。”辰灵怔了一怔,许是被我一句不管三七二十的无理之言给意外了一把,“我可以先上路,你和朴大哥稍作休息再赶上来。”
“你忘了我还保管着你的萑苠草吗?”我反应迅速,一口驳回,“分管之人不可长久分离,双花中途不能易主——这是你告诉我的。”
辰灵闻言皱了皱眉,无言以对。
“好了,别婆婆妈妈了。”我兀自说着,掀开被褥双脚落地,一瞬间感觉到左腿的麻痹,我顿了顿,竭力隐去了随之而来的面部表情,“走吧。”说罢,我无视了所有人或这般或那般的目光,径自以不太优美的姿态迈向了在门口候着的六书,“六书,去外边准备马车吧。”
“这……”六书一脸为难地向我身后的某人投去了求救的目光。
“这件事不听你家主子的,听我的。”我干脆鸠占鹊巢道。
“啊?这这……朴姑娘……”六书的脸慢慢跨了下去,视线仍在我和某人之间来回打转。
“啊什么啊?”我压低了嗓音道,“早一刻出发,你家主子就少一分危险,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不懂吗?快点去。”语毕,我甚至伸出手轻轻推了六书两把。
“我,这,我……”六书在两边都得罪不起的思想斗争中,愣是被我推着出了房门。
交心虽不可能,但报恩是必须的,自己收拾摊子也是应该的——我不会让辰灵因为我出的意外而惹上麻烦。
如此思量着,我已然头也不回地走出房间,目送左右为难的六书按照我的吩咐去办事。
“你还是那么固执。”这时,耳畔忽然传来了低沉的嗓音,我回眸一看,是朴无争,“我扶你。”
我微微一笑,配合地抬起了臂膀。
我想,他是妥协了。
那个少年,也只好跟上了吧。
果不其然,不下一盏茶的工夫,我们的车马便载着一行人上路了。与先前有所不同的是,多了一马一人。穆清弦和朴无争一左一右骑着马,如左右护法般保驾护航。我和辰灵面对面坐在马车里,仍由六书驾车带我们前行。
车厢里寂静无声,只听得车轱辘转动的声响和颇有规律的马蹄声。我歪着脑袋看向车头,辰灵则侧首瞅着车尾。两人视线几乎没有交集,上演着又一次心照不宣——直到我敌不过反复来袭的睡意,不由得捂着嘴打了个哈欠。
“还是回城里歇着吧,明早我们再赶路。”难得的,辰灵主动开口打破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