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秋,黑蛟岛上赤土城内形形色色的人川流不息,却也是繁华之地。有从对岸而来的垦荒谋生的汉人,也是岛上数目最多的,有红发碧眼的红毛夷人,有昆仑奴,偶尔还能见到几个原住赤土族人,在岛上各取所需。
……
傍晚,漫天红霞伴着层层叠叠的云彩挂在海上,赤土城笼于昏黄,整座城变得混沌暧昧起来。空气里弥散着海水的腥咸味道和不知哪里飘来的淡淡脂粉香甜。香气越来越浓郁,在赤土城西馆驿街旁的芳茗苑袅娜缭绕,仿佛无数条丝幔在撩拨着路人的鼻息:客官,进来品茶歇息啊。
此时,离芳茗苑门口几十步处正慢慢踱来两位青年男子,一位凤目冷澈,身形修长,锦衣飘绕,贵气中夹着拒人千里;一位虎背熊腰,鼻直口方,好不威风,定是习武之人。两人边走边往芳茗苑观望,而芳茗苑门口的两位娇媚女子却早已看入了神,神仙样的哥哥,干净清冷,脸上竟泛起红晕,一时间忘记招呼。
咚!咵嚓!嗤啦!
并肩正要进门的叶枫和罗达夫忽然被一人撞得分了开来,红彤彤的滚到了他俩身前。咚,是从两人臂膀间撞开的声响;咵嚓,是那人脚滑一脚踩空,单腿跪地,膝盖和石阶接触后的声响;至于嗤啦,想必是那人的裤子撕破了。待其哼儿嗨哟站起身,他定也猜是自己裤子破了,低头四处查看,并未发现裂口,遂用手指往屁股沟揪了揪,发觉很是轻松凉爽,却是里面的亵裤撕了,低声骂道:“老子刚做的,还没焐热乎呢。哎哟,疼死我了……”
正想拖着伤腿跑进门忽就想起要嘱咐两句,遂转头对叶枫和罗达夫说:“两位大哥,倘若有人问我去哪了,你们就说往前跑了。”语到半时,此人心不在焉的目光刚好对上了叶枫的眼眸,两人都微微一愣。
叶枫心道:这不是中原人?却也不像是夷人,难不成是个混生子?
就连叶枫也不得不承认此人混的出色,乍一看像是中原人,细端详却有着中原人没有的浓密飞扬的剑眉,双眼皮儿深且妖,看似黑色的眸子里浸染着幽幽的一抹深蓝。脑后高高束起的长发是棕褐色,海藻般垂落。鼻梁高挺,面孔有着汉人的基底,又被勾勒了夷人的线条。浓烈且张扬的俊美,像芳茗苑的甜香味儿一般四溢横撒出来。这般样貌在叶枫看来很是新鲜,之前从未见过。
叶枫未言语,此人亦眼放异彩,言道:“大哥好面生啊……”话音未落,远处街头传来阵阵叫嚣声:“哪家的贼子敢偷我,捉到你定扒皮抽筋!”
刚才还寒暄的人迅速钻进芳茗苑不见了踪迹。
很快三个衣着华丽的人骂骂咧咧追将过来,问叶枫和罗达夫有没有看到个高个儿混生子经过。叶枫点下头。追来的人又问他往哪里去了。
叶枫指了指芳茗苑的大院,冷着脸,说:“前边。”
三人叫骂着冲进芳茗苑去,罗达夫看了看叶枫,小声说:“他不是嘱咐咱告诉追他的人去了前边么?”
“这就是我的前边。”叶枫撩起长袍一角,抬腿也进了芳茗苑大门。
那三人在院子里转了若干圈,也没找见贼人,庭院内房间众多,他们也不好冲进去硬找,就在院内叫骂不停。须臾,从楼上传来女人绵柔的笑声,问:“三位客官,谁惹到你们了?我这里刚泡了上好的香茗,上楼来喝点茶,清清心吧。”
“一狗杂种偷了我们荷包!是你家的人吧?!”
“吆,客官,抓贼抓脏,可不兴乱说伤人心啊。您进了我门,便是我的客,我家下人再大胆,也不敢打客官主意。别气了,上来品茶吧,再让梅妃与您抚琴。”随着这绵柔的声音,一位艳若桃李的华美女人在楼上露出身来,看不出年纪。
随即,女人的目光落在了三人身后的叶枫和罗达夫身上,立刻眉目舒展,喜形于色,喊了几个年轻女子从楼上翩然而下,速度快得像是飞下来的。“这还来了两位面生的俊公子啊,怎么也没人招呼下呢,真是失礼了。”
抓贼的三人见此刻春色无边,气消了大半,说:“我们荷包丢了,可没银子付茶钱。”
女人笑曰:“来的都是客,谈银子多伤情意。您以后常来关照即可。”
“这两位公子这边请。”女人招呼叶枫他俩往楼下僻静处的一房雅间走去。
雅间内,女人亲自给二人沏茶,暖声问:“二位公子,是想吃饭呢,还是想听曲呢?”
“找个人。”罗达夫端起茶杯想一饮而尽,却心急烫了嘴唇,疼得咧嘴。
女人掩口轻笑:“今天是怎么了,都来我这里抓贼,你们又丢了什么?”
“不抓贼,找故人。姓田,都叫他神机田,良国人。”罗达夫说。
女人的眉梢轻微颤了下,笑曰:“别说姓甜,姓咸的我这也有,过会儿闲了,我把姑娘们都喊来,公子慢慢选。”
忽然,雅间窗户被拉开,翻进一红彤彤的人影,正是刚才门口遇到的那贼人。那人凑到叶枫身侧,坐下,盯着他说:“你这人真不厚道,怎么就告诉他们我进来了?”
“跟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