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回去的路上,谷典一直紧抿着唇,没吭声。
盛屾开始后悔让谷典喝酒了,同时也有点纳闷,本意是唱了谷典白天耳机里听的歌讨他欢心,没成想让人听抑郁了。
进了家门后,盛屾觉得不能放他一个人冥想了。
“在想什么?愿意告诉我吗?”他们几乎每天在一起,有些情绪是藏不住的,而盛屾不愿谷典心里有什么不安。
谷典坐在沙发上,迎上盛屾的目光,指了指自己,声音里透着迷茫:“我这样的性格,是不是挺无趣?”
“什么样的性格?”盛屾问。
谷典收回手,捧着自己因为酒Jing而滚烫的脸,想了一会儿,说:“你唱歌真好听。但我不太会说话,也......不会唱歌。”
盛屾走到谷典面前,盘腿在地毯上坐下,仰头看着谷典认真说:“你不用很会说话,我明白你要说什么。而且,你今天要是唱歌的话,得管他们收费,做哥哥的都没听过呢。”
“我性格也很扭曲。”谷典第一次,主动跟盛屾提到自己的心理问题,在这种不十分清醒的情况下。
盛屾纠正他,“你这不叫扭曲,你这叫安静,往严重了说叫内向。”
谷典忽然站起身,绕开盛屾,走到电视柜跟前,拿起一直放在那里的全家福,照片里的盛屾不过六七岁的模样,被他的父亲架在脖子上笑得正欢,母亲站在旁边,一脸慈爱地看着自己的丈夫和儿子。
盛屾起身走过来接过相框,抚了抚镜面,“如果她还在,一定也会很喜欢你。”
谷典没出声,坐回到沙发上,片刻后,他问,“所有的妈妈都是爱孩子的吗?”
他闭上了眼睛,好像刚刚那句话是一种祈愿。
有人说过,幸运的人一生都在被童年治愈,不幸的人一生都在治愈童年。
柘然也说过,得让他面对这些,克服掉这些恐惧的因素而不是一味地逃避。
盛屾想问他,她曾经到底对你造成了哪些伤害?但他不敢一时冲动发问,谷典此刻的状态不太好。
谷典紧锁着眉,双手撑在膝盖上,捂住了自己的脸。
盛屾赶紧放下手里的相框,走到他面前,一只手放在了他肩上,安抚性地捏了捏。
谷典努力克制自己不要回想起来那些事,但是眼前好像浮现了那扇紧闭着的门,外面雷雨交加,他很冷,可是门打不开,他怎么敲门都没用,真的好冷。
谷典开始颤抖。
坏了!
盛屾立刻俯身一把将面前这个人紧紧拥入怀里,慢慢拍着他的后背,在他头顶哄说,“没事,都过去了。你在我这里,没人会伤害你。”
他想不明白,到底是多么没有眼光的人,才会舍得虐待和抛弃他,如果他是他的长辈,一定会让他在象牙塔里长大,做全世界最无忧无虑的小孩。
他想给他分散一些注意力,“你还想听我唱歌吗?”
他开始哼小时候妈妈哼过的哄睡调调~不知道过了多久,怀里的人呼吸渐渐平稳。
盛屾轻声细语,生怕惊动了他,“好了?”
没有回答,慢慢放开后,发现怀里的人睡着了,额前的碎发已经被冷汗浸shi,两颊泛着不健康的绯红。似乎每次情绪波动太大后都会令他十分疲倦,这次还有酒Jing加成,真不应该带他喝酒,好在没有呕吐的反应。
盛屾把他放平在沙发上,盖了条毯子,然后把电视柜上的相框收进了柜子。墙上的钟显示1点了,还有23个小时便是Yin历九月初九,谷典的17周岁生日。
他把人抱到了卧室,轻轻倚靠在床头,然后拧了热毛巾,给他擦了擦脸。犹豫了下,还是想给他擦一下换身衣服,这样睡才清爽些,反正也不是第一次给他换衣服了。
他勉强镇静地脱了他的上衣,擦完前面要擦后背的时候,盛屾猛地顿住了。
他的大脑瞬间失去了指挥自己行动的能力,拿着毛巾的手悬在了半空,一动不动,双目发痴地看着眼前的纹身。
谷典搬过来以后,他对谷典体贴入微,在别人看来,这是哥哥对弟弟的好,可他内心深处隐隐约约地知道,是不同的。
如果是对弟弟,他不会有想触碰想拥有的欲望,而这个人,不管是面无表情的,还是会心一笑的,他都想占为己有。他甚至有点自私地觉得谷典目前的性格很好,不和别人打交道,就只和他说话,只跟着他。他能感受到谷典对他,是不排斥的,甚至有些依赖,可不排除是从小缺爱的原因,毕竟谷典对盛家每一个人都很温柔。
这一个多月,他努力当着他自以为是的好哥哥,还给自己冠上了弟控的名号。
可此刻,面前印入眼帘的纹身,告诉他,这不是他一个人的独角戏。
哪有一个弟弟,会把自己哥哥的名字纹在身上。
他控制不住地伸手,指尖描摹过那个纹身,肌肤相触的瞬间,谷典蜷了蜷身子,肩胛骨凸起像是待飞的蝴蝶,蝴蝶翅翼上刻的是他的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