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沉点点头,若有所思地“噢~”了一声。
寝室内,小猫咪打了个嗝,盛屾没忍住笑出了声,小猫咪耳尖立刻涌上一点红,他回头看了一眼盛屾,但目光里丝毫没有往常的冷意。
盛屾收起笑,拿起自己的衣服和毛巾准备洗澡。
谷典忽然想到了什么,说:“这个热水器出了点问题。”
盛屾闻言立刻进浴室看了下。
没一会儿出来了,有些头疼地问:“你刚刚用冷水洗的?”
谷典想,夏天洗了冷水澡也没关系, “还好,不太冷。”
盛屾声音陡然大了些:“还好?你忘了你前两天刚发过烧?”
谷典被他吓得一懵,反应过来又意识到对方在关心自己,低低说了句,“不会的。”
盛屾也意识到自己有点过了,摸了摸鼻尖,缓和了下语气,“不是,我怕你现在感冒发烧影响考试。”拙劣的借口。 “你现在,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谷典摇了摇头。
盛屾叹了口气,“抱歉,刚刚有点冲动。”
谷典继续摇了摇头。
盛屾有点懊恼,他哪来的资格发这么一通莫名其妙的火,原本就是不爱说话的人,这下好了,又开始不说话了。
谷典不是不想理他,而是思绪有点混乱。
以前,他对盛屾刻意躲避,盛屾也对他视而不见,他们之间本就是天壤之别,那样的相处似乎也是情理之中。
天意却让他们这次比赛分到了一个宿舍。
他不久前刚给自己做好心理建设,努力做一个合格的弟弟,努力接受目前这个兄友弟恭的相处模式。可盛屾每关心他一次,他就慌一次,他怕他拉起来的一道围墙会坍塌。有些东西,没得到之前不知道有多美好,一旦得到了,就会变得愈加自私想要纳为己有。
盛屾还在担心他, “夜里如果哪里不舒服,告诉我,好吗?” 已经是略带商量的口吻。
盛屾以为回答他的又会是一个点头或者一阵沉默,结果,对方像是回过了神,眼睛弯了弯,乖巧地回答:“好。你不要担心。”
盛屾听到自己心脏砰地一声,宛若烟花绚烂绽放。
他最近发现他完全不能抵抗谷典的笑,面前的一双月牙眼像是泛着柔光的月牙湖,湖面一波波涟漪,在心里一圈圈荡漾开来,温柔似水,摄人心魂。
他错开了视线, “我先去报修热水器。”出了宿舍门,嘴角就止不住地上扬。
走到宿管阿姨的值班室,他问:“阿姨,您好,我是112室的学生,寝室热水器不出热水,麻烦您帮忙报修。”
“好嘞,登记下,我打电话叫师傅马上来修。”
盛屾登记完,想了想,问:“阿姨,请问校医室在什么方位?”
宿管阿姨仔仔细细地给他解释了怎么走,说完还不忘叮嘱,“得抓紧啊,晚上9点校医室就关门了。”
“诶,谢谢阿姨。”盛屾小跑过去,赶在校医室关门前买了板蓝根冲剂和感冒胶囊。
第22章
在谷典入睡前,盛屾给他冲泡了一杯板蓝根,“预防一下吧。”
谷典乖乖喝了,整个口腔都充溢着苦中带甜的味道。
喝完药,他躺上床闭眼久久没有睡着。
如果给他人生的苦甜分界线起个名字,那这个名字大概叫做盛屾。
从他开始记事开始,父亲在市里昼夜颠倒开出租几乎不回县里老家,母亲带着他在县里的老房子里生活,对他没有过一次笑脸,他以为是自己表现得不好。所以,母亲做家务的时候,他总是尽可能地帮忙分担家务;幼儿园的同学总是玩玩具做游戏,他一心看书学习;别的小朋友经过商场吵着买东西,他从来不要;别的父母会带孩子去游乐园动物园,他觉得在书上看一看图片也很好。
可是,这一切好像都徒劳。
他笨手笨脚地洗碗打碎了碗时被扇耳光;考试考了第二被罚在门口的小石子上罚跪;没有削笔刀只能用刀片削铅笔不小心割破手指被骂没用;父亲给的零花钱攒下来买的卡通册被母亲发现后当场撕了并且把他关在有老鼠的杂物间整整一夜;家里丢了200块钱,雷雨天他被关在门外冻了一晚上发了场高烧昏迷不醒,那次在医院急救醒来后,年幼的他便明白了,再也不要妄想什么得不到的东西。
在那之后,父亲回来了,父母之间打造的和平假象终于打破,母亲没日没夜无休止地吵骂,父亲没完没了地抽烟。
终于,又是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她走了,再也没有回来过。
儿时老家同一个院子里的孩子会在他身边绕圈圈嚷嚷:“你妈妈跟人跑了,不要你咯。”儿童之间的玩笑话,往往能形成一把最尖锐锋利的刀,深深戳进小孩的心。隔壁的妇人们在大庭广众地说他长相遗传了他母亲的Yin柔刻薄,命里不吉。
父亲重新去市里开起了出租车,只不过这次,带上了他,他们在市里租了个30平不到的合租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