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退出引来大家更加肆意地八卦,有人纪念爱情有人留下珍惜眼前的评语。
宁倩只觉得他们残忍。
林乐扬一定看到了。
所以她打电话给林乐扬,没有安慰没有问你还好吗,她说:“出不出来喝酒?”尽管那时两个人相隔两个城市,坐飞机最少四个小时。
林乐扬拒绝了她,声音还是温和的,他长到二十五六的年纪已经很成熟了,只有在季挽柯面前还像小孩子一样幼稚。
他对宁倩说:“我现在比较想一个人,下次可以吗?下一次我一定赴约。”
宁倩在电话那边掉眼泪,强迫自己正常说话,“当然好了,我等你。”
上学时她是叫林乐扬离季挽柯远一点的那个人也是帮忙递情书的那个人。
她是见证爱情诞生又覆灭的人。
那时候他们太年轻了,爱很脆弱,最起码她和李佳佳没有走到最后。
她知道维系一段感情多么不容易,爱是易碎品,所以她更加难过,两个人明明好好呵护着,爱还在,只是深爱的那个人消失了。
再一次见面就是一年后,宁倩为曾经看不顺眼的大学同学献上一束花,墓碑上只刻字没有照片。她那时候才知道季挽柯的父母早早去世了,他没有家人,葬礼的一切事宜都是林家Cao办的,林若柳和林乐扬。
她见到林乐扬一身黑色常服,鼻梁上架着银框的眼镜,发尾落在肩膀,人很消瘦。这身装扮更像季挽柯会穿的,林乐扬更喜欢尝试不同风格的衣服。季挽柯大部分的chao服都是林乐扬买的,而他本人仗着自己长得好,经常穿一身的黑色,最经典的名言是:黑色耐脏。
林乐扬以前很会打扮自己,穿衣卷发都很在行,上学的时候衣品就很好,毕业后……毕业之后收敛了,舍弃难打理的自然卷,把头发拉直,工作时穿正经的西装,也不再露过分灿烂的笑容,而是更加礼貌柔和的笑。
但是在季挽柯身边,他还是从前那个缺点心眼的少年人,会趁别人不注意朝对方吐舌头扮鬼脸,会悄悄牵住对方的手。
他们认识太久了,乃至于曾经的同学是自己的同学,乃至于对方的朋友是自己的朋友,乃至于回忆交叠的部分太多,无论割舍哪一部分都是在割舍自己的一部分。
宁倩走的时候山里面还在下雨,林乐扬还撑着伞站在墓前轻声说着话,他看起来好像和从前一样,那么稚嫩又年轻,对着喜欢的人有说不完的话,眼睛还在闪闪发着光。
可宁倩知道那里面有眼泪,迟早要眨落。
那之后林乐扬尝试过吞药,还好及时被发现去医院洗了胃。
宁倩正巧出差,知道这件事已经是很多天以后,她联系不到林乐扬只能联系赵瑞宵。
男人说:“他现在排斥见任何人,你最好过段时间再来。”
宁倩最终没能去,因为林乐扬的一通电话。
“我没什么事,只是最近有点记不清事。”林乐扬在电话那端说,“你和李佳佳怎么样了,还在吵架吗?”
宁倩沉默良久,“我和她早就分手了。”
“是吗?”林乐扬真情实感地惊讶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非常真诚地道歉,“抱歉,我不记得了。”
“没关系啊,不就是记性不好嘛,我现在记性也不行。”宁倩开着玩笑,实际上在电话另一端泪流满面。
她没有去见林乐扬。
因为知道自己见到他一定会哭得天崩地裂,到时候还要林乐扬反过来安慰她。
她不想要经历这么多的林乐扬再分神照顾她。
突然又想到季挽柯在的时候把林乐扬照顾得很好。
电话挂断后她放声大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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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和李佳佳……”桌子的对面,林乐扬开口,神色有些小心翼翼。
这是他唯一记得的一点事,梦里出现过这个名字。
宁倩的手在腿上握成拳,指甲在手心里留下深浅不一的痕迹。
她眨眨眼,当作一无所知,“嗯?”
“你和她怎么样了?”林乐扬有些紧张,害怕自己说话错。
“嗯……我们之前分开了,不过最近我调回这边了,工作也在这里,就在上个月我们又联系上了。”
“真的吗?”林乐扬笑起来,“那太好了。”
他是真心实意感到高兴,至于为什么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可能是为走散的人最终能相逢,为这长久的时间过去了兜转之中爱过的人还有再爱一次的机会,为和他无关的一些事而开心。
宁倩松开手,手掌上充满自己攥出的甲痕。
“你现在记性还是不好吗?”她故作轻松地开口问道。
林乐扬眨眨眼,“你知道?”
“你和我说过啊。”宁倩把笑容挂在脸上,感觉半边脸已经僵住了。
林乐扬瞬间松了口气,“嗯……还是那样。”
什么都不记得,什么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