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旭见了痛心疾首:“林小缺,你能有点人的模样吗?”
林乐扬很无辜,“我又怎么啦?”
“手拿出来好好走路啊,也不怕走着走着摔个狗啃泥!”
两个人一路互怼到医院门口,赵瑞宵问他俩怎么这么慢。
“你问他搁镜子前面照了多久。”吴旭坐在副驾上一边低头系安全带一边讲,“倒是挺有人缘,一说要走了,好几个护士来和他告别,还送了什么?刚捂着不让我看。”
林乐扬摊开手,给他看蓝色的包装袋,“说了是口罩啊,你要?”
“那你还拉人家小姑娘到一边讲悄悄话不让我听见。”
林乐扬这回不答了。其实护士给了他一包蓝粉色的头绳,说是李川让她转交的,他干脆找护士问李川在哪,结果护士告诉他李川一大早就出院了。
既然是和他同一天出院,为什么不告诉他?
赵瑞宵微微笑了下,“你俩也是挺有Jing力,离这么远都听到你们两个的声音。”
“是他太粗鲁了。”林乐扬说完这句往窗外看,隔着车窗灰蒙蒙一片,好像旧时代的老照片,每一个人每走一步都有模糊的剪影。
十年间城市的变化巨大,赵瑞宵开车走了山洞,林乐扬都没反应过来这是通往他家的路,总觉得应该更近一些,实际上开车开了将近一小时。
林乐扬都要在车上睡着了,好不容易到了地方,他透过车窗看着完全陌生的环境。
“这是哪儿?”他眨着眼又些茫然地问吴旭。
吴旭:“这是你家。”
林乐扬又问了一遍:“确定是这儿吗?”
“对啊,不然呢?”吴旭狐疑看着他,“你不是吧,连自己家都不认识了。”
林乐扬从车上下来,寻顾四周,逐渐有了点印象,“这边变化也太大了吧。”
“就那样吧。”吴旭问他,“你还记得怎么走吗?”
“当然是记得……记得吧,这边怎么种这么多树,以前都没有的,也没有这个停车场。”林乐扬走了一段路,转头问吴旭,“你家还在这边住吗?”
吴旭有点心不在焉,“嗯?早搬走了,租给别人了后来卖了吧,我也不清楚得问我妈,这边交通不便利,她又晕车不愿意坐我爸的车。”
林乐扬点点头,凭着记忆往家的方向走,越走心里越慌,道路是一样的,但是周围都变了。他很想后退,心里一直有逃跑的念头,好像他回头就能一下回到十八岁,这样一切烦恼都不存在了。但是他很清楚自己身后只有赵瑞宵和吴旭,除了硬着头皮继续往前走,没有别的一条路可以选。
直到站在家门前,他都还是感到不真实。赵瑞宵敲门,门内一位妇女把门打开了,说了几句话,林乐扬既没听懂也没听清。他瞧着妇女面生,并不是以前的那位阿姨,这也难怪,十年都过去了,怎么可能还是同一个人。
林乐扬从玄关处换了双鞋,所有的拖鞋都是一个款式,都是全新的。
赵瑞宵走在前面说话:“你姐姐前阵子特意请人重新打扫了房间,置换了家里的旧物,还雇了新的保姆,她这些天没时间回来,你有什么事都可以找常阿姨,她帮你安排。”
“为什么还特意请新的保姆?”林乐扬随口问了句。
赵瑞宵直言:“是考虑到你现在的情况安排的。”
林乐扬的步子一停,点点头“哦”了一声。
他四处转了一圈,房子的吊灯换了、壁纸换了、沙发也换了,什么都是新的,什么都是陌生的,站在三层阁楼的最上面一层,他想拉开玻璃门进阳台看一看却发现上了锁。
林乐扬回头看,吴旭没有跟上来,赵瑞宵却在楼梯上看他。
“不用担心我,我现在一点都不想死,不会从这里跳下去,再说这才三楼。”
林乐扬企图用轻松的语调说完这句,可他每讲一个字心里的不安都扩大一分。他并不是在撒谎,只是不喜欢他们用这种方式关心自己,就算远离医院,也要把他当作一个病人似的照看。
“虽然你这么说,但目前这扇门不能为你打开。”赵瑞宵往前两步走上去,他很高,天花板压下来,好像随时都能撞到头。他朝林乐扬说:“抱歉。”
“没关系,我知道为什么。”林乐扬说,“你们担心我,姐姐也担心我。下楼吧,我有点饿了,能让阿姨做点饭吗?”
下楼后林乐扬就把外套脱掉了,口袋里的眼镜被他放在自己房间的书桌上。
他房间的布置和以前一样,都摆在老位置,但所有家具都变了一个样子,有相似的地方却又可以肯定不是同一样东西。床上铺着湛蓝的床单,明明和医院的白被单颜色都不一样,更柔软也更舒适,却有着同一种单调。
林乐扬感觉自己像是进了别人家一样,浑身充满不自在。
半小时后吴旭叫他下楼吃饭,三个人坐在桌前,最开始没什么话讲,后来吴旭跟林乐扬说:“过几天带你去我们厂子转一圈吧。”
林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