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抱歉让你想起这些。”
“没关系,已经过去很久了,我当时被救及时,也没什么大碍。”
在他的记忆里,当时救他的人是「蓝」。
虽然这些可能都是他一厢情愿的臆想,但似乎也不那么重要了。
他已经做好重新回归平静生活的准备。
而且这场“病”也不是一无是处的,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犯病”幻想「蓝」的再次出现,他不会专程来一趟福利院,更不会在天不亮时来到杂物间,这个被欺凌的女孩也不会这么快被人找到。
*
下午,林三千前往西郊公墓。
这天是母亲的忌日,路上他买束蓝色绣球花,那是他母亲生前最喜欢的鲜花。
林三千沿着小路穿过橡树林,一路上树影森森,斑斑驳驳割裂他落在地上的影子。
那种熟悉的、被窥视的感觉又出现了,但这次他不像之前那样停下来寻找视线来源,而是加快步伐直接无视这种“错觉”。
在离开福利院之前,他母亲被下葬在荒墓区。
林夫人将他带走后,也给他母亲墓地迁了址,西郊公墓是夏城价格最昂贵的墓地,每周有护墓工人清理维护,永远干净肃穆,即使长久没有家人朋友打理,也不会杂草丛生。
这么多年过去,已经没人记得他母亲,所以只有他自己会来墓园悼念。
而这天,一束新鲜的绣球花放在他母亲的墓碑前。
日光下的绣球花干燥艳丽,应该是昨晚那场冰雹结束后才摆上来的。
这束花和林三千拿在手里的花几乎一模一样。
早上有人来看过母亲吗?到底会是谁?
对方还知道母亲生前的喜好,应该是很熟悉的人吧?可这么多年来,林三千从不清楚母亲生前有个这样亲近的朋友。
他立在墓碑前,周围静极了,除了风穿过橡树林发出的沙沙声外,什么声音也没有。
偌大的公墓只有他一个人。
还有他投在地上的影子。
他看着母亲墓碑前那束绣球花,迟疑了片刻,到底只给它挪了挪位置,再把自己带来的花并排摆上,随后在母亲的墓旁坐下。
这天天气晴朗,西郊的风很大,非常适合发呆。
爆裂日光下,那种被注视的感觉始终没有消失。
林三千已经肯定自己“患病”了。
他再不会像小时候那么天真无知,和大人们争辩自己真的看到了两个母亲,很长一段时间不能认清自己“病了”的事实。
所以他进福利院时,大人们看他的眼神里充满怜悯、悲伤、还有一丝连他们自己都没察觉的嫌弃和恐惧。
“正常人类”本能的恐惧疯子,有时候这种恐惧会蔓延到疯子的后代身上,特别是已经被诊断出现了癔症的林三千。
但幼小瘦弱的他确实没什么攻击性,所以他们默认林三千属于安全的范围。
只需远离,无需隔离。
但是,林三千记得母亲告诉过他——
“妈妈没疯,你也没疯。”
“你看到的一切,都是真的。”
“妈,当时你说的是真的吗?”
林三千望向墓碑,可墓碑才不会回答他的问题。
向晚时分,只有旷野的风呼啸而过。
*
之后一直风平浪静,白图南在第二天傍晚抵达福利院。
实际见到蔡果后,白图南对这个女孩子的喜欢程度有增无减,雷厉风行的她当即决定同福利院办理领养手续。
因为早有了领养小孩的打算,白图南做了很多功课,领养所需的材料早准备齐全,手续办得非常有效率。
蔡果站在她身边,对这个能给她带来新生活的大姐姐也十分信赖。
领养的程序走完了,白图南征求了蔡果的意见后,打算第二天就启程回冬都。
林三千不打算再继续待下去,所以也买了从夏城到津城的票。
这一晚,林三千专心做课题也无事发生,他在助眠药的帮助下一夜无梦到天亮。
第二天,三人一大清早告别了柯媛,开始返程。
“你从来不请年假,这次突然请假一周,办公室里都挺好奇的,”白图南半开玩笑的看向林三千,“还有之前急急打电话问齐老师有没有看到花什么的,我们甚至暗地里玩笑,猜测你是不是恋爱了。”
林三千愣了一下,但他的眼睛藏在镜片后,而且情绪又比寻常人更淡些,别人很难发现他情绪的波动。
“没有,已经过去了。”林三千语气没什么起伏。
他顺手拉开绿皮火车的窗户通风换气。
白图南怔住,片刻后发现了华点:“什…什么意思?难道你…”
“…失恋了?”白图南惊讶得合不拢嘴。
“差不多吧。”林三千模棱两可的回答。
他想,某种程度上,这次夏城之行也算是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