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上了六楼,指示牌上写着“临床心理科”,转过一个弯,看见一个医生办公室,走近几步,就见一个中年医生迎上前来:
“傅少,你们来啦?”
傅思行朝他点点头:“现在可以开始治疗了吗?”
“当然可以,我们已经做好准备了。”那个医生朝沈容晏看了一眼,目光冷漠,好像在看一只待宰的鸡。
沈容晏心里一惊,只觉得有什么思绪在心上滑过,可那一眼的时间太过短暂,他还没来得及想明白,已然过去。
“走吧。”傅思行招呼他。
他紧张得轻颤,忍不住吞了口唾沫,脚步犹疑地跟了上去。
就在边上,有个诊疗室,傅思行站在门口,没进去,只看着他,说:
“你进去吧。”
“……嗯……”沈容晏说话都有点打颤。
他一进去,就见房间中央放着一张类似牙科诊所的椅子,上面连了很多的仪器,他惯性地往前走了几步,才发现椅子的扶手上有两个铁制的环扣,底下放脚的地方也有——
“砰”一声,沈容晏一惊,回头,就见诊疗室门关上了,几个戴着口罩的男护士正朝自己走过来。
“你们想干什么?”他脱口道。
“干什么?给你治病!”
身后有个声音冷冷道。
他转身,就见那个医生漠然地看着自己,好像一个杀惯了猪的屠夫,他连忙后退,转身想走,却一下撞上了那几个护士,护士们好像训练有素,一人一边迅速抓住他的胳膊——
“放开我!你们想干什么!”
他挣扎着,可是那几个护士的手像铁钳子一般,牢牢地抓着他——他挣扎间,恍然看见那几人的眼睛,才猛然发现这几个护士都是男的,他们也像那个医生一样,好像见惯了这样的场面,眼里只有漠然,一丝温度也没有,就好像是把一只鸡抓去挨宰。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不是说做催眠吗?你们这是要做催眠吗?!”
他们把他按在椅子上,用铁环把他的四肢扣住,连他的脖子也扣起来,任凭他如何挣扎,整张床都纹丝不动。
忽然,周围的灯都关了,只剩下中间一盏灯,照着他的脸,刺眼又可怖。
沈容晏的内心迅速漫上恐慌,他大叫起来:
“哥——傅思行!傅思行!快救我出去!他们非法行医,哥——”
“别叫了!”医生冷冷地呵斥道,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把那冰冷的仪器贴在他的手上,“你以为我们不经过他的同意,敢对你这么做吗?”
那冰冷的仪器好像冰到了沈容晏,他一惊,浑身透凉:是傅思行同意的?是傅思行同意的?
可是明明说是催眠啊?明明只说是催眠啊?!
他的眼前恍然闪过刚刚方熙眉那僵硬的笑容,还有傅思行曾有过的那一瞬间的不自然……
是了,是了,他们都是知道的,他们都是知道的!
所以之前的那一切,都是骗自己的吗?
“你别担心,我们已经找了高人,会替你找到一具很合适的身子,嘉承他那么爱你,一定不会介意你换身子的,只是怕他不让我们拿你冒险,所以才让你别告诉他。”
“我也说服了我妈,她能理解你,等你换了身子,如果有困难的,我们傅家一定能帮则帮。”
傅思行的话犹在耳畔,可是眼前的这一切告诉他,傅思行是在骗自己,是为了稳住自己,让自己不告诉谢嘉承,然后把自己骗来这里,做什么所谓的催眠……
浑身是一阵彻骨的寒冷。
他没想到,曾经的家人,曾经已然视若手足的哥哥,真的不念一点旧情,为了原来那个傅思冉,骗了他……
他不再挣扎了,他知道挣扎没有用,叫也没有用了,在这个地方,没有任何人会救他了,包括那个在外面的哥哥傅思行——他就是这一切的推手。
他忍不住笑了,视线模糊了,落下泪来,流进嘴里,是咸的。
“准备好了吗?”他听医生在问。
“准备好了。”一个护士回答。
“好,开始!”
“滋滋滋——”
在听到这一声音的时候,沈容晏已经知道他们要干什么了,可是已经晚了,电流顺着仪器从他的手通向他的身体,从血管走向他的神经,走到他的骨髓,他的全身都在发生剧烈的变化,浑身都不由自主地痉挛着。
疼,非常疼,像灼烧一样,又像有一根钢针在往他的身体里钻,剧烈的疼痛让他忍不住叫出声:
“啊——好痛,痛——救我——救我啊……”
好难受,浑身都在沸腾,抑制不住,隐忍不住,由四肢百骸到五脏六腑,每一个器官,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
眼前明明亮如白昼,可他好像看见了乌云密布,阵阵闪电的海上云层,雷鸣轰隆,气压低得他透不过气来,有什么东西使劲挤压着他的肺。
痛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