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爷爷等人立刻都安静了下来,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了他身上。
“喂?”
“你还没上班吧?上班之前抽空来一趟民政局……我们离婚……跟昨天的事没关系,我就是觉得很累,我不想拿名存实亡的婚姻绑架你,也不想自己总是抱有希望又被摧毁……我们应该有各自更好的生活。”
那边傅思冉的声音刚开始有些急促,但后来越说越平静,仿佛已经非常坦然。
谢嘉承沉默了几秒——昨天还答应他哥去跟傅思冉道歉,事实上他的确也觉得亏欠了傅思冉,想跟他道歉,然而傅思冉似乎并不想给他解释和道歉的机会了。
他不知道该怎么说,但他没有理由拒绝傅思冉的离婚要求。
他本来应该直接答应的,但他下意识地问道:
“你认真的?”
那边回答说:“我认真的,八点半,我在民政局等你,我哥哥他们已经安排好了。”
于是他便也没什么话可说,只说:“好,我会过去。”
他挂了电话,家里所有人都看着他,他落下眼睑,平静地说:
“他要离婚,我答应了。”
“嘉承——”
谢妈妈好像不能接受似的,几乎要哭出来,她上前一步,想说什么,嘴巴嗫嚅着,双眸急切地看着谢嘉承,可是到最后,她还是什么也没说,缓缓丧了气似的,苦笑道:
“算了,离吧。”
他们谢家娶了傅思冉,本是为了报答傅家的恩情,虽然心底有那么些不情愿——然而到头来,却一而再再而三地伤害了傅思冉,这桩婚姻再这么下去,给傅思冉带来的,似乎也只有伤害。
只是,以后要他们怎么面对傅家呢?
八点半,申城民政局的小办公室里。
傅思冉和傅思行坐在简陋的木沙发上,谢嘉承来时,他二人正在看离婚协议书——傅思冉穿着一件黑色的工装外套,戴着黑色的N字棒球帽,是男孩子很健康青春的打扮。他的脸是素面朝天的,但Jing致的五官和干净的面部轮廓难掩他的出色。
谢嘉承第一次发觉傅思冉很清纯。
然而傅思冉见到他来,只看了一眼,并没有和他说话。
与他一样西装革履的傅思行倒是起了身,跟他打招呼:“来了?我去叫工作人员进来。”
干脆利落得没跟他寒暄。
很快工作人员进来,给二人办理离婚的一系列手续。
傅思冉全程跟在傅思行身边,一句话也没跟谢嘉承说。
完全是工作人员见得很多的那种来离婚的怨偶模样了。
民政局效率很高,很快离婚证办好了,当场拿给二人。
沈容晏接过离婚证看了一眼,证件上的自己下意识地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镜头,有几分紧张,却显得面无表情似的,和结婚证上笑得灿烂的他判若两人。
终于结束了。
他甚至有点如释重负的感觉。
“思冉。”
听到谢嘉承在叫他,他便抬起头,故作镇定地看他:“怎么了?”
对面的谢嘉承从西装裤袋里掏出一个正方形的小盒子,递给他:“你的生日礼物,对不起,我迟到了。”
沈容晏打量了一眼那小盒子,猜测那是一枚戒指,因为上面印有卡地亚的logo,而且,他们结婚的时候没有对戒。
他看向谢嘉承灼灼的黑目,笑了一下:“算了吧,不重要了。”
谢嘉承怔了一下。
然而傅思冉已经不再看他,转头对傅思行说:“哥,我们走吧。”
“嗯。”傅思行跟他打个招呼,跟傅思冉一起出去了。
谢嘉承看着二人一起出去,又看了眼自己手心里的戒指盒子,自嘲地笑了。
有时候,晚来的弥补就像云开雨霁后的雨伞一样多余。
以前的傅思冉为了得到他总是会哭闹,如今的傅思冉决定离开,留给他的,只有风轻云淡的一笑。
玻璃分崩离析只有一瞬间,但从完整到破碎之间,却有无数条细小的裂纹在不为人知的时刻悄然滋生。
……
沈容晏又飞去外地宣传了。
他把自己已经离婚的事找机会告诉了葛杨和姜淼,葛杨对这个结果早已盼望多时,听了立刻一拍大腿,说:
“好啊,早就该离婚了!冉冉你终于下决心了!谢嘉承不适合你,你以后肯定能找到更好的!”
姜淼却是很失望,遗憾地“啊”了一声,但注意到一旁葛杨的脸色,立刻讪笑一下,说:
“对啊冉冉,你以后能找到更好的,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
沈容晏只是笑。
于他而言,和谢嘉承的婚姻就像一件不合身的衣服,他挺喜欢,但穿着一直觉得不舒服,如今终于决定脱下这件衣服了,心里虽有一点不舍,但整个人却舒服了很多。
他想,也好,说不定跟姜淼说的那样,旧的不去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