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满风挺直腰板,坚定道:“先皇有言,凡执铁券丹书者,除非谋逆大罪,可免一死。”
“王叔是想说,自己并未谋逆吗?”南文卿对上他的目光,冷冷道。
“臣一无屯驻私兵,二未豢养暗探,三更没有做任何伤害陛下的事情,何来谋逆一说?”南满风注视着小皇帝,力争道。
的确,之前查阅账本之时,便发现南满风在拿自己私商所挣得的钱,使劲儿填补朝廷向同州征收的盐税漏洞,如此买卖,得不偿失。
他起初以为南满风是为了在漠北广结人脉,打通政治渠道,可听闻如今漠北内各部落躁动频频,又有谁有多余的力量借给南满风来豪赌一场社稷呢?
若成,南满风篡位,漠北某一方势力则可获得大南的支持,将来争夺王位也多一分胜算;若不成,则只有一败涂地。
那群老家伙,宁可继续僵持下去,也绝不会做这般冒险的举动。
那如此一来......“既然如此,端王走私官盐又是何目的?”夏翌也是心下了然,先一步开口问道。
南满风怔了半晌,似乎陷入了什么不大美好的回忆中,良久,才苦笑道:“目的吗?我曾听闻一日天降大雪,丞相因触怒先皇,被罚跪在宣政殿前,一跪就是几个时辰...是二皇子匆忙赶来冒着触怒先皇的风险,将丞相给强行带走的。二皇子的知遇之恩,相交之谊又算什么?丞相跟在二皇子身边数载,为何要将最锋利的剑,刺向二皇子呢?”
夏翌被他问得一愣,忽然想起了早被他掩埋在记忆深处的南晚乔。
二皇子对他确有知遇之恩,只是他日日夜夜心念太子殿下,旁的全都看不到了。
其实他对这个二皇子并没有什么敌意,只是道不同,不相为谋罢了。
“王叔此时说这话,是何用意?”南文卿见状蹙眉道。
南满风笑了笑,道:“没什么别的用意,只是想告诉陛下和丞相,罪臣所为,也不过是为了一个人。”
南文卿有些惊讶地看着眼前的人,良久不知该说些什么。
这才看见秋色下,这个小王叔的神色有多疲倦,又有多释然。
似乎从刚刚到同州的那天起,便看见了他比从起憔悴了不知多少的脸。
他也是个而立之年俊美的少年郎,玄纹云袖,锦衣如华,一颦一笑,尽着风流。
只是这面色瞧着,始终有几分病态的苍白。
南文卿沉yin了片刻,叹道:“好,你是朕的王叔,朕不杀你__”“陛下,臣是大南的罪人,自知有负先皇,有负陛下......唯求一死。”南满风却忽然打断他道。
南文卿微愣,他没想到南满风会这么说,问道:“你可想清楚了?”
“罪臣请用府中的铁卷丹书,保梅枕雪一命。”南满风固执道。
一旁夏翌闻言也不禁皱了皱眉,奇道:“端王难道不知,铁卷丹书只能用于家室子孙?”
“罪臣明白。”南满风道。
“那你还在这儿费什么话?若朕是你,便一一”“她是我妻。”
南满风平静地打断他。
他中了封枝雪的毒,无药可解,时日无多。
不过是想用自己的死,让自己这个皇侄心存_份愧疚罢了。
无论如何,好歹留她一条活路。
第46章 百因必有果
“她是我妻。”南满风一遍又一遍喃喃着,不知是在说给南文卿,还是说给自己听。
“你说什么?”南文卿不可置信道。
他能感觉到端王同梅枕雪关系匪浅,却只以为是相互利用的“盟友”罢了,怎么也没料到二人竟已私下成亲。
“所有的错......皆由臣所为。臣只求陛下遵祖训,收下这铁券丹书,并将她带去王城。等这件事了解,再将此物给她,为她寻个好去处。”南满风说着,又从怀中掏出了一封休书。
他忽然想起了昨日,梅枕雪将他约至他们第一次相会的那间小木屋里。
秋末天寒,她站在那株梅花树下,静静凝望着他朝她走来的身影,平静得让他甚至有些害怕。
她说她要离开了,相识一场,想同他暍一杯离别酒。
其实南满风一眼便看穿了酒里有毒,只是他不想去拆穿。
连封枝雪他都能云淡风轻地饮下去......这世上还有什么毒药,能比挚爱之人,满含杀意却温软的笑更毒的呢?
或许梅枕雪也是看准了南满风不会拆穿。
这个傻姑娘,竟然还想着用他的命去挟持小皇帝。
可哪有什么用,皇帝怎么可能因为微不足道的血缘,放过他这个叛国之人。
好好活着,无论是带着爱也好,恨也罢,他只求她活下去。
南满风知道自己快死了,在饮下那杯酒的时候。
可是面前的姑娘眉眼太温情,晃得他失了心神没了魂魄,只想让她别蹙眉才好。
“小雪。”南满风端着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