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配合,魏予怀只能磨磨蹭蹭轻柔地擦了半个小时才帮人清理好。
衣服一团糟,眼镜腿也被压坏,经历太多的年轻人只能摸着墙,哼哧哼哧去洗衣服。
怕打扰楚和睡觉,他只留了浴室里的一盏小灯。
凉水从指缝里穿过,魏予怀突然晃神——他如此胆战心惊又至轻至柔,连水流都开到最小,生怕造出什么动静。
因为有人睡着了。
魏予怀蹑手蹑脚地晾完,摸黑回卧室,就着窗帘外漏进来的光,看到大剌剌把薄毯卷在腿下的楚和。
他见过无数次凌晨三点的北京,却是第一次见到凌晨三点的康提。现在的北京应是有人热闹、有人散场,他再熟悉不过的写字楼里肯定还有项目组在彻夜赶工。
但,他偷来了一个半小时,和一个熟睡的人。
魏予怀本想亲亲他的侧脸,但想起楚和的作息规律却睡眠很浅,便只是亲了一下墙面上的影子。
第二天,楚和顶着乱糟糟的头发醒来。
第一件事,伸手摸摸旁边,没人。
奇怪,明明他没断片、记得昨天自己窜门然后酱酱酿酿了一下。
第二件事,睁眼,还是没人。
楚和一下子清醒,鲤鱼打挺似的坐起来,下意识喊了一句“怀怀”。
但这两个字堵在喉咙里,因为他看到不远处的沙发。魏予怀被空调冻得蜷缩在一起,因为只有一条薄毯,男人的身上只披了件衣服。小习惯还是没改,睡衣领子被塞进嘴里吮。
楚和看看被自己卷跑的毯子,有点内疚,赤着脚踩在地毯上,给魏予怀盖上。
“唔?”魏予怀被碰到后立刻睁开眼,见到眼前是楚和,也不知是无意还是习惯,绽出一个很甜的笑,“你醒啦?睡得好吗?”
“挺好的,你呢?”
“我也很好!早安!”虽然只睡了三个小时。
魏予怀还有一半意识在睡梦中,见到个软软的东西就想上嘴,于是双手在空中挥舞几下,把楚和揽进怀里,“我在做关于你的梦。”
“是吗?”楚和摔进怀抱中,怕压到人,双手使劲撑着沙发边缘,“梦到什么了?”
“梦见你说你撒谎了。海边那次,你说你从没对谁动过心。”魏予怀又迷迷糊糊眯上眼睛,贪婪地吸着怀中人的耳垂,“你骗人,你是不是早就对我图谋不轨了?”
楚和的手指顿了一下,复而抓紧了睡衣领。他觉得,之前那种破土而出的触感又回到心脏。
就当是梦话吧。
“你再睡会?”楚和的手心一直出汗,“我们可以下午再出发。”这样,行程说不定可以再长几天?大不了多出去的油费由他自己垫上。
魏予怀的舌头温软,闻言并没有离开,反倒绕到圆润的下巴弧线上,“好啊,那我能抱着你睡吗?”
“那去床上,这里太挤了。”楚和话音未落,就被人抱起来,温柔地放回床边。
“你抱我。”魏予怀仍旧闭着眼睛,嘴里嘟囔着。
楚和觉得这副光景实在可爱,便顺从地躺回去,滚进温暖的怀里。他在拿眼神描摹五官,并把梦中神态印在脑海里。他想画,一个独一无二的皮囊和灵魂。
魏予怀觉也不多,没到两个小时就彻底清醒。楚和揉揉被枕到发酸的手,翻身下床去浴室收拾。
出来时,魏予怀正站在茶几前看他的画。没等他反应过来,就又被搂紧怀里。
年轻人下巴上留着剃须水的的香味,光滑不刺挠,从鬓角到眉毛都修剪得干干净净,惹得楚和忍不住上去蹭蹭。
是西瓜的味道。
魏予怀把他抱到窗边,帘一拉开,阳光刺眼。
两个人蜷在凸出来的窗台上,晒太阳。魏予怀光脚架在墙上,防止楚和从他身上滑下去。
魏予怀说:“你画得真好。”但没问为什么突然就不画了,也没提那些新闻。他想听楚和的真情分享,而不是逼问别人的隐私。
纸上其实只能看出一些人形轮廓,但灵动极了,眉眼神态抓得极准。
楚和问:“跟原来的比,哪个更好?”
“你喜欢哪个?”魏予怀不答反问。
“我都喜欢,要不然不会画。”
“那就都好。”
楚和笑了,抬头,亲着干净的下巴,“这么没有原则?”
“爱情嘛,”魏予怀说得很随意,“谁会在爱情里找原则啊?”
尤其是今日生明日死的爱情。
“爱情”这两个字陡然被说出来,也没人觉得不合适。谈恋爱或许有技巧,因为和“谈”有关的事情总免不了炫技。那天生不会的人怎么办?着重于“爱”就好。
窗户有些漏风,火烘烘的山风逃也似的熏进屋,跟空调抗衡着。
楚和接过那几张纸,凝神,“我以前那种画风得到的认同更多。可能你不知道,一年前,我还是得到不少赞美和奖项的。所以,我在想,是不是不该莽撞地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