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勒布理鹏刚从梦中惊醒,心跳尚且慌乱,他看着安纳塔,安纳塔也看着他,最后他先扭过头去,以示抗拒。
“你哭什么?”安纳塔问,语气莫测。
“……?”凯勒布理鹏疑惑地左右转动了一下脸,他觉得脸上冰凉冰凉。
不知不觉间,他竟满脸是泪。
16
凯勒布理鹏抱着一小杯热水,一口一口地喝。
安纳塔拿走了这间小屋子里的所有摆设,能当作凶器的东西一样都没有。
凯勒布理鹏左手上的绳子被放开了一些,他可以勉强在房间内活动,也可以使用卫生间,但是要难过地屈着身子迁就绳子的长度。这让他感觉很不舒服。
食物是泡好的方便面,没有调料包和蔬菜包,安纳塔没有给他餐具,于是凯勒布理鹏只能等到面凉了一点一点吃。
这一天的早晨八点到晚上五点,他们两个一句话都没有说。
今天是周二。凯勒布理鹏在无聊中想了想自己的工作:服务器从昨晚开始维护,维护到今天早晨,他要处理各种乱七八糟的玩家抗议,什么“不开服死全家”之类的诅咒,由他手动一个个删除。
爱隆说回来要和我谈谈,不知道是要说什么。
那维早就说他看安纳塔不顺眼,居然让他说对了。
吉尔加拉德出差一周,下周二回来。
然后,就是我的死期——
凯勒布理鹏的心一沉,整个人僵住了,他忽然忍受不住似的用左手捂住脸,从指缝中漏出一点重重的呼吸气声。
我不想死。
“我不想死啊……”
他的心脏揪成一团,几乎喘不过气来。
求生的欲望驱赶着他去想,是不是交出去就好了,理智却告诉他,不可能。
安纳塔如果真的得到的密钥,他还有什么用呢,岂不是被立即灭口?退一万步讲,他凯勒布理鹏真的做得到吗?
他像是陷入了迷局,左思右想,除非警察忽然破门而入擒下安纳塔勇救小人质,否则他没有任何出路。
他抱着膝盖坐在床上,缩成一团。
晚饭的时候,安纳塔出现了。
“凯勒布理鹏,我们可以好好谈谈。”
凯勒布理鹏立刻向后退去,用手臂护住脸,从手肘与腿的缝隙中漏出一句话。“谈话可以,你不要打我。”
安纳塔站在原地,若有所思地盯着他:“原来你这么怕我。”
你被人打断手骨你不怕吗?凯勒布理鹏在心底嘲讽他,但表面上他不敢表现出分毫,慢慢地放下手,他戒备地盯着安纳塔:“你想干什么?”
安纳塔左右看了看,干脆拉开了浴室的门,他衣冠楚楚地坐在马桶上,托着下巴注视凯勒布理鹏。“现在可以好好谈话了吗?”
凯勒布理鹏有点想笑,但他不能真的笑出来,他点点头,示意安纳塔继续。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诺多公司的资料吗?”安纳塔第一句是一个疑问句,但听在凯勒布理鹏耳中是一个明显的反问句。我当然不知道。他没敢直接反驳,配合地摇摇头,示意安纳塔继续。
——我的父亲,是个很有实力的商人。
他曾和费诺合作,又因背景不同而分道扬镳。
忽然有一天,他神秘地自杀了。
我只知道,他生前做的最后一笔生意,跟一批货有关,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我知道这批货是诺多公司出产的,我想知道当年的真相,是什么逼死了我的父亲,我很好奇。
所以,我潜进诺多公司,想要拷贝全部资料,然后解密它,得出当年的真相。
“我可以保证我说的都是真的。”安纳塔严肃地说,眼眶通红,还含着几滴眼泪。
凯勒布理鹏左手按着头,有些困惑地看着安纳塔:“所以你绑架我,还打断了我的手?”
安纳塔从马桶上站起来,深深地给凯勒布理鹏鞠了个躬。“对不起,当时是我一时冲动,真相就在眼前,我被多年的仇恨冲昏了头脑,伤害你真是非常抱歉。”
凯勒布理鹏眨眨眼:“那你是为了盗取我们公司机密才接近我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