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randuil偏头不可置信:“什么时候的事?”
“嗯……今早上。”
说起来恍如隔世了。Legolas这才放松下来,撇撇嘴扶着自家Adar慢慢往回走,忍不住告状,“你那亲卫长可说了,咱俩谁敢不回去,他就着手实施酝酿了好几千年的计划。”
“什么计划?”
“谋权篡位。”
Thranduil扑哧笑呛了:“反了他了。”
笑两声忍不住咳嗽。
Legolas紧给他拍背,奈何隔着战甲隔靴搔痒似的,收效甚微。咳着咳着有点不对劲,Thranduil停下不走了,按住胸口腰越弯越低。眼看不妙,Legolas扶着人坐在树边石头上,四下瞭望。
费lun他们一个也没跟上来。
要命。
“Adar你要不要紧……Adar!”
正说着,Legolas低头便瞥见Thranduil掩在唇上的手指缝渗出新鲜的血ye来,顺着绷紧的青筋淌了整个手背。
忘了,他身上有龙伤,又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一句没事也敢信了?
往常抵死要强的人终于放弃逞能,窝着身子闷声咳得直喘,连句顾着安慰他的话也说不出来。Legolas跪坐一旁扎煞双手,心里翻滚乱了几个轮回,末了才想起帮父亲把碍事的战甲解开。
这样会好受一点吧……
会的吧……
Legolas尽量不去触碰银甲上撞击的凹痕,像是怕碰疼了其下掩护的伤口。上百年的战斗磨砺,他已经坚强到能够勉强控制手指,不要抖得太厉害,却无法抑制鼻腔翻涌的阵阵酸楚。
整套胸甲褪去,昔日挺拔的腰身蓦然弯下,垂头时染了血迹的散乱金发扫过Jing灵王子的脸颊——Legolas下意识扔下战甲抱住父亲微微发抖的肩背,挺直身体让他靠得舒服些,嗓子里却是哽咽难过,含了一颗吞不下吐不出的苦果。
这是他的父亲,是永恒国度的王者,是战无不克的神明,是挥洒在这片林地上空幽远却不乏希望的星辰之光,照亮万千木Jing灵归家的路。*
而此刻,他伏在年轻王子并不太厚实的肩头,饱含血气的喘息浅促吃力,像是下一秒就会断掉般令人揪心、不安。
这份如山的依靠有朝一日会骤然崩塌,理所应当的厚爱随之戛然而止——当Legolas后知后觉这点时,彻骨的寒冷沿脊椎节节攀升,如chao水般迅速将他淹没。
比过去四百年里最严酷的寒冬还要可怖;
比瑞文戴尔的意外毒伤还要折磨——
起码在那个时候,还有一双温暖手掌牵引他逃离黑暗。而此时,又有谁能帮帮他,帮帮他们?
天边清云缓缓移动,遮蔽住本就不算明亮的新月光芒。黑沉夜空如同远古神话里的猛兽,透骨北风是它带刺的舌头,无情腐舐人心里最脆弱最柔软的缝隙。
然而,即使黑夜永驻,朝阳不再,至少还有点苍星光自愿坠入凡尘。
远处隐约传来悉悉索索脚步声。
“陛下——”
“Thran——”
听到这声久违的呼唤,濒临绝望的Legolas眼前一亮,激动得忍不住跪谢梵拉。尽管对面根本看不见,他还是坐直身体使劲招手:“领主大人——这边!”
【41】
是夜,再次挑帘走进国王军帐,Elrond由衷无力。
刚才还几近昏迷咳血不止的Jing灵王,这会儿靠坐床边没事人似的听手下汇报白天战损情况。
嗯,毯子老老实实搭着,床头药碗空了,还不错。
跟了他家陛下那么久,带队的巡卫长费lun能没点眼力价?偷眼望见隔壁领主大人脸色不善,长话短说瞅空告辞溜了。
军帐重新恢复宁静,Thranduil揉着眉心哑声问:“Elrond,多尔哥多怎么回事?”
Elrond不准备回答,没什么好气伸手就要收他手上的文书。打眼扫了,又没敢抽。
阵亡名单。
厚厚一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