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孔不入的血腥气化作一只长满荆棘的手,狠狠揪住王子的心,猛烈难忍的剧痛过后,遗留满腔空洞的惶恐,一遍遍碾轧过这片瞬间枯萎的土地。
我还远远没有学会做王,Adar你放心把密林交给我?
不放心吧?
我知道,肯定不放心。
不放心就看着……
Adar,求你……
看看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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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手抚上他脑后,轻轻拍了拍,便留在那,安抚小动物似的摩挲。
“都说了,一千年之内,不让你成为Legolas the King。Adar什么时候骗过你?”
猎装的身体狠狠一颤,继而抱得更紧,止不住细微发抖。
顿了一顿,头顶又传来略带调笑的熟悉嗓音,掩饰不住逞强的无力。
“诶,可别哭。你不知道,小时候我一抱你你就哭,你Nana哄好你转头追着我打,怪吓人的。”
怀里闷闷的鼻音:“还能吓着你,你打不过?”
“打得过也不能打,再说,我的确打不过她。”
“不可能,我不信。”
“真的,你Nana不按套路来。”
原本搭在脑后的手滑向背部,搂着渐渐止住发抖的儿子。Thranduil扬起脸牵了牵苍白的嘴角,深邃宁静的眼眸里倒映着彼时星海。
“打着打着,她就躲了,人在哪都找不到。”
我还欠她一千多年的潜心付出,一个欣欣向荣逐渐强大起来的国家,和一颗不掺杂念的真心。
她都不要了。
这么大的气势,可不就是我输了么。
Legolas不能确定他是否听清了,父亲怅然若失的尾音里,那一声浅薄似无的叹息。
三言两语戏谑,饱含多少难以言表的隐忍与苦痛?
四百余年缄口不提,却不惜拼上一死也要亲手屠龙。他不曾忘记,不曾漠然,他把一切都记在心里。
王子想,他大概明白了。三年前他们父子吵得不可开交,他跑到会客厅胡闹,父亲言语中比生命更重要的是什么。
他也猜到,彼时加里安欲言而止的,又是什么。
那是属于他的父母,属于上一代人们惨烈却不乏温情的久远记忆;那是他不曾经历也不会明白,却不容他人恶意揣测的深重情意。
浓墨重彩,点染过滔滔历史长河,永不会淡却,永不会褪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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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去把剑拔下来。擦干净收好,送你了。”
Legolas直起身,皱眉望向气息不太稳的父亲,“Adar,你……”
“不能让我歇会,指望你做点事就这么难?”
Thranduil收回手搭在腰腹间,脸色衬着月光一片苍白,眼睛里却是Legolas熟悉的温和灵动,传达与生俱来的安抚力量。
“我没事,别瞎想。”
攀上龙头,便见一柄齐根没入恶龙头顶心的剑。插得太深嵌得太紧,拔出时Legolas着实费了些力气。等到他胡乱擦了剑刃上的污血跳下来,Thranduil已经撑着龙身缓缓站起,却低了低头靠了一下才放手。
到底伤着了。
走在后面的Legolas见父亲脚下踉跄不稳,来不及细看这把屠龙利剑,忙回手收进箭囊,赶两步扶他手臂。手下触感冰凉,略显僵硬的手心全是冷汗,Legolas心一沉索性整个搂住他的腰,耍赖似的说什么也不放:“山路不平,再摔着你回去加里安又得骂我。”
“嗯?他敢骂你?”
“那是,还打我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