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你們的年齡計算方式,還很年幼。」這是一句肯定句。
「是……吧。」洛基勉為其難同意這個說法,「就是個沒長大的孩子。」
「那麼喜歡撒嬌和貪吃不是很正常的嗎。」淡淡的嗓音裡帶著深沈的溫柔。手微微抬,一個不經意的指令,「和你很像。」
「我才——好吧我是。只對你。」
「我知道。」
慢悠悠走到霍瓦爾普尼爾視線範圍,以諸神角度還極其年幼的天馬揚蹄飛奔,一股腦把自己的大頭湊到淡金色的Jing靈面前,「美人!摸摸我摸摸我!」
瑟蘭督伊對動物格外有耐性,這約莫也是Jing靈的天性。他拍拍霍瓦爾普尼爾頸側,帶著笑意看明明是收信人卻被忽略的洛基擺出不和小孩子計較的臉,直接動手抽下綁在馬背上銀線鑲邊的灰綠書袋。
這是年幼時弗麗嘉縫給他的,顏色低調,乍看一點都不起眼,只有弗麗嘉與洛基知道箇中奧秘。
書袋內部有超乎想像的容量。
弗麗嘉還在每一個針腳都縫入盧恩文字,書袋無論裝進何物,都可以讓當時還是孩童的他隨手提起、毫不費力;而某一年他送了個珠寶盒給弗麗嘉,不同的物品,同樣的原理。
等到他長大開始四處遠遊後,這就變成了他和弗麗嘉的一個小遊戲。
起因只是某回弗麗嘉告訴他,在外頭久了,要記得偶爾捎個信息回家,別讓她擔心。於是洛基借回那個許久之前自己送給弗麗嘉的珠寶盒重新鑲嵌,上面每一顆珍珠、每一朵金屬花紋都點入盧恩文字;然後他將同樣的符文織進書袋的提帶。當他遠遊,他會記得帶著它,最常摘一朵花、偶爾是當地特色的水果、或者某些漂亮的小工藝品放進這個袋子裡去,將這些音信送到弗麗嘉的珠寶盒裡。
即使對成年的他而言那書袋差不多等同於擺放雜物的隨身小手袋,他們這個小遊戲依然持續很久。
直到他墜下彩虹橋。
袋子捏在手中,洛基暫時沒有打開的意圖。他只是沒好氣底扯住整個身體都要往瑟蘭督伊靠的霍瓦爾普尼爾鬃毛讓牠回頭。別開玩笑了,這種見色忘正事的馬竟然也叫天馬?瑟蘭督伊是他的,只有他可以蹭!
「弗麗嘉還有交代什麼?」
霍瓦爾普尼爾猛然回神,想了想,「神后說Jing靈很漂亮!我可以在這裡玩!」
……媽媽,妳認真的嗎?派這匹蠢馬?
在洛基深刻懷疑弗麗嘉是不是在欺負兒子之前霍瓦爾普尼爾又說:「神后還有說你在哪裡只有我知道,不可以講。可是我是被直接傳送來的,我現在在哪裡?」
「乖孩子,繼續保持。」蠢過頭也可以稱為可愛,洛基揉揉馬鬃倍感欣慰道:「玩夠了想回阿斯嘉再告訴我。」
天馬是相當獨立的生物,霍瓦爾普尼爾單純歸單純,卻很能自得其樂。牠吃完犒賞的蘋果,留在幽暗密林休息一晚,當晚霍瓦爾普尼爾到了夜晚自動轉為暗灰色的神奇毛髮吸引幾名Jing靈好奇靠近,牠逮住機會,來幾個便蹭幾個。幸好Jing靈對動物向來寬容無比,否則阿薩神族的名譽都要因此被敗光。
把四處玩得起勁的霍瓦爾普尼爾扔回阿斯嘉是幾天後的事了,洛基拎著弗麗嘉送來的書袋獨自回到房間,得到暫時的隱私。
適時,並且恰如其份。
姑且洛基便稱之為體貼吧。他知道瑟蘭督伊若認為有必要,會慢慢用各種手段把所有事情都刨出來攤在陽光下,不管他願不願意。
洛基不討厭這種霸道。
他就是……需要點時間面對。
事實上洛基並不對自己做過的事懊悔。
瘋狂泰坦幫過他。作為回報洛基成為薩諾斯的先鋒尋找無限寶石的下落。米德加爾特不是第一站、卻是他認為做得已經足夠多、恩情抵銷的最後一站。
至於紐約事件。那有什麼好說的?
洛基不諱言他在坐擁齊瑞塔軍隊時曾有征服米德加爾特的念頭。但他並不真的想把瘋狂泰坦引來九界,那會是幾近滅絕的戰爭;單單為了弗麗嘉他就不會這麼做,何況九界還有某些待他親切的種族。
他還思考著如何擺脫薩諾斯,那名無禮的『他者』簡直像嫌自己的口才還不夠駑鈍腦袋不夠愚蠢似的冒犯了他。
又後來索爾出現了。
怎麼說呢,索爾……很麻煩啦。
於是洛基從思考如何擺脫薩諾斯同時拿到軍隊,變成擺脫薩諾斯、搞掉軍隊同時讓自己躲到薩諾斯找不著的地方。
這可比前者簡單多了。
至於米德加爾特的損失。他已經很努力把自己表現得像個沒有謀略的蠢蛋、盡量讓齊瑞塔軍隊送死了!對上瘋狂泰坦的軍隊想絲毫無損簡直痴人說夢!要怪就怪那個獨眼光頭隨意擺弄空間寶石導致薩諾斯注意到異常能量放射。否則宇宙廣袤無垠,米德加爾特根本渺小到很難被注意。
總之事情就是這樣發展,他無意規避也沒什麼好不承認,邪神從不當自己是道德標竿。
J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