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年長的Jing靈——包括瑟蘭督伊——確實瞭解過去的他。
知道他呼吸的節拍、知道他步伐的速度。
洛基跟著手中那抹溫度在黑暗中走了很久。
但黑暗讓他想起空間縫隙。他在裡面被擠壓、被撕裂,絕望無邊而漫長。
Jing靈移動沒有發出任何聲音,除了手裡的溫度他就像身處在一個巨大無光的空洞。
什麼也沒有。連自己也沒有。
不,不,不。
他需要感受存在。
什麼都好。毀滅、疼痛,什麼都好。
洛基不自覺用力。他的魔力聚集在指尖,他想要點燃光亮……
幾乎。火焰幾乎就要放射而出同時洛基聽見某個聲音發出命令。
「停。」再沒有將他拉往前的力量,而聲音離他很近,「今天就在這裡休息。費倫。」
「是的,陛下。」這個是費倫的聲音,「附近什麼都沒有。」
他們靜止了。
洛基又想點著什麼。他蠢蠢欲動。
瑟蘭督伊不會允許的;可不允許又如何?他燒了這片黑暗不是正好?
洛基不知道那個想法更理性點,兩者都有其道理存在。他偏好混亂與毀滅但這個主意瑟蘭督伊肯定不會喜歡——
他猶豫,他思考。他捉住手中的那抹溫暖不讓對方抽開。
「我現在放開你。」瑟蘭督伊彷彿感受到洛基的掙扎,在他耳畔低語,「如果看不到,就為自己點盞燈。」
「好。」洛基喉頭滾了滾,點頭。他知道他的舉動並不徒勞無功,Jing靈能看見,「我當然可以。」
幾乎在瞬間洛基指尖便燃起了火焰,紅黃火光照映下瑟蘭督伊雪白的手輕輕自他掌心抽開。
他們站在在一棵樹下。
這形容並不準確。這是森林,樹木無邊無際,但他們確實站在某棵巨木的正下方。
他,瑟蘭督伊與費倫。
瑟蘭督伊凝視看不見頂端的樹影,費倫與其背對背守衛著,至少有另外三名Jing靈分散站立將國王包圍在中央。
一條灰色的細繩從樹影中降下。
「先上去。」瑟蘭督伊朝洛基頷首示意。
洛基對於這個依然有印象。
這棵樹在某個部分必然有強壯的枝椏蔓生,分支多而廣,足夠讓Jing靈搭建居住的平臺。幽暗密林樹木古老而高大,枝葉茂密,敵人即使抬頭也無法看穿樹枝和葉片發現Jing靈的平臺。
他握住細繩往上攀爬。
平臺中央有個圓洞,洛基穿過圓洞要上平臺時一名先上來整理的Jing靈拉了他一把,然後順著繩子滑溜而下往另外的平臺去。
夏天夜晚的森林仍然有涼意。
平臺的空間至少可以容納四名Jing靈,沒有牆也沒有欄杆,但乾淨平坦,還有遮光的幕簾。洛基知道自己應該很習慣——記憶裡很習慣,身體的感覺卻不同調——算了,國王的待遇和他一樣,沒什麼好抱怨。
洛基在角落發現剛才那名Jing靈留下的飲料和食物,他並不意外瑟蘭督伊毫無重量感底出現在平臺上。
不趕路以後洛基突然感到飢餓。可他還是先拎起原本平臺上就有的小提燈扭開機關,使其發出淡淡銀光。
確保光源後洛基一拍手,「好吧,國王陛下。既然只有我們單獨相處,顯然是我要服侍您用餐了。來點飲料?」
瑟蘭督伊連抬眼敷衍的動作都拒絕,沒有回應洛基的戲謔,自己動手拿取食物。中午用過餐後過後直到現在他們才停下,以時間來算現在連晚餐都稱不上,勉強可說是睡前點心。
「真冷淡。我又不會在你的食物中下毒。」反正下了也不起作用,洛基想,也自行拿了份食物與飲料。
瑟蘭督伊沒有理會洛基。他將白薯餡餅撕成容易入口的小塊放進嘴裡,進食不語是沈默的好理由。
若要洛基在沒有回應的狀況下自顧自繼續滔滔不絕不是什麼大問題,銀舌頭一向貨真價實。
不過洛基安靜了下來。
無論如何狼狽他也未曾捨棄母親教養出的優雅,口中有食物從來不是說話的好時機。另外一個原因則是時間地點都不適合滔滔不絕,更何況洛基開口說話最初並不是為了發表意見或駁倒誰,沒有必要非得開口。
等到洛基打算用披風把自己包起來度過今晚,瑟蘭督伊反而開口,「天亮後我們要穿過第二防線往多爾哥多前進。」
監視多爾哥多的第二防線,在出發前費倫向洛基說明過。目前瑟蘭督伊布置了兩道防線監視多爾哥多,一道至少有百名Jing靈,或許數量還會繼續增加。
「你日夜監視多爾哥多,魔影在那裡建造要塞。」他將披風蓋在腿上,將Jing靈擔心的事物講得輕描淡寫,「誰在那裡?誰是那道魔影?戈沙烏爾?」[1]
僅僅Jing靈的眼睛看得透,這黑暗非比尋常,洛基剛才真的有想點火燒森林的衝動。
他能猜想的人選便是Jing靈天生的死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