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之前洛基厭惡記憶裡愛得毫無尊嚴的自己,權力地位不過是婚姻帶來的施捨,所以他一丁點都沒有重拾感情的意圖。
不過他終究來了,無論什麼理由。
感覺全無的情況下洛基並不討厭與瑟蘭督伊有所接觸。
在一個相對安穩的地方,與一個絕對不會危及自身性命的統治者打交道?那可太輕鬆了。
把頭埋在衣物下,洛基絞緊整件外袍好一陣子才依依不捨底放開。
他開始扭動長長的蛇身往目的地而去。
國王的寢室由一個小小的露台作為對外開口,一道隱密的階梯連結山腰上某個被參天巨木重重包圍的山坳。安全隱密,最外有守衛巡視,並且被劃歸為國王的私領域,不會有任何Jing靈闖入。
瑟蘭督伊不想露面時常會待在那兒。
現下他確實不能出現在他的子民面前。任何Jing靈只要看一眼,就足夠發現坐在樹下的國王蒼白得毫無血色,模樣筋疲力竭。
「動物騷動的樣子彷彿災難即將來臨。」伊多拉帶著自己小隊的隊員從森林中離開回到Jing靈王大殿那沈重的大門前,皺著眉問從門內走出的近衛隊長費倫,「蛇與老鼠成群離開洞xue,在正中午。你覺得我們是否該向國王稟報?」
「加里安說國王不想被打擾。」費倫如實複述。
眨眨眼,伊多拉滿臉疑惑,「但是有這麼多奇怪現象?」
「好像是國王與領主起了爭執。」聽到的是如此,不過加里安明顯不想多說。費倫看得出來的只有加里安因此不太高興。
「激烈到讓國王的魔力影響整個森林?他們一定吵得很凶。可以想像,六百年沒有消息嘛。」
費倫責難地看伊多拉一眼,顯然不喜歡有Jing靈議論國王的私事。
他最終還是為瑟蘭督伊辯白,「這點時間還不足以讓國王動怒。」
「我覺得一百年沒消息就夠受的了。」年輕的女Jing靈聳肩,「所以我該告訴其他小隊什麼事也沒有嗎?」
「陛下說『沒事』。」加里安從門內走出。他現在心情很不好,原因卻不能告訴任何人。確實國王只需要些時間就能平復劇烈波動的魔力,但如果可以,加里安希望連波動的機會都不要有。
他希望敬愛的國王高興愉悅,絕不該是這種傷心刺痛的負面情緒。所以加里安氣得連瑟蘭督伊較早之前命他為洛基準備食物的命令都不聽了。
國王還難受著,領主吃什麼吃!反正餓個幾頓也不會死!
「呃……就這樣?」伊多拉看加里安的一臉不高興,感覺事態似乎沒有這麼輕描淡寫。
加里安還沒說話,費倫一句便把伊多拉剩下的問題堵了回去,「如果國王只說這些那我們也只需要知道這些。」
「好的。」乖巧點頭,伊多拉又帶著小隊隊員會到森林中巡邏。
「……需要幫忙嗎?」停頓一會兒費倫才問。他從瑟蘭督伊還是個王子便跟在瑟蘭督伊身邊,很清楚瑟蘭督伊處理事情的態度。
公事嚴重看待、私事輕描淡寫。
與領主的摩擦是私事、爭吵到魔力不穩影響到整座森林是公事。
那想必不是普通的爭吵。但親族以外誰也無權力越界管到其他Jing靈的婚姻中去,隨意評論或企圖介入都是相當嚴重的侮辱。
既然國王透露出於公的部分並無大礙,費倫也不會有更多疑惑,他只擔心國王是否勉強自己。
有些事並不需要瑟蘭督伊一力承擔。
「國王只需要時間休息平穩魔力。」加里安嘆口氣,說:「和樹木說說話,安撫一下。這片森林很大。」
「知道了。」費倫點頭。
直到傍晚瑟蘭督伊才從短暫的回復中睜開眼。
他沒有花費多少時間奪回身體完全的掌控權,佈滿森林的魔力卻沒有那麼快平復。
魔力與森林結合本就非一件易事,更別說那瞬間劇烈的波動引起的驚惶如水面漣漪,愈擴愈大。
他與樹木談話。他與生物交流。安撫它們、並請求它們將平穩無事的消息散出。
幽暗密林太大了。
無論是安撫整座森林或是自己的心都讓他疲憊萬分。
他緩緩站起身——比平常更緩慢——走上階梯,看到掛在欄杆上那條盯著他看、身上被打了好幾個繩結的綠蛇,雙手扶著露台邊緣長長嘆了口氣。
那表情苦澀又茫然。
洛基可以想像。
當發現一切都是虛妄;當發現所有愛都是謊言。
他確實曾經歷,心頭每一處都像被針尖撕裂、潰爛、流出腐朽的血。
洛基突然不敢看那美麗卻悲傷的容顏。
那不是他的錯,不是。
洛基轉頭的一小段時間他感覺有隻手輕輕抽開繩結,灰色的細繩掉在露台上。然後瑟蘭督伊一句話也沒說,走入寢室。
他有點愧疚。
洛基很快把這莫名愧疚從心頭逐出,滑下露台瞬間他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