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寒这人不矫情,不认床,喝了酒之后睡觉会打小呼噜,睡得很沉。
梁寒是被秘书的电话吵醒的,周末上午九点,秘书例行打电话汇报工作。
梁寒没接,皱着眉直接关机了。
头隐隐约约有些痛,他意识到自己在会所住了一晚,方因予好像睡在自己旁边来着……
一杯温水被递到嘴边,方因予用气声问他:“梁先生要喝点水吗,我加了蜂蜜。”
梁寒呼吸乱了一下,歪头就着那只手喝了半杯。
又赖了十几二十分钟的床,梁寒才抻了个懒腰,不急不缓地从床上爬起来。没办法,二十八九岁快奔三的人了,大早上的确没什么活力,梁寒孤家寡人一个,早上不能起来的太猛,容易低血糖,头晕。每天起床完全是为了上班糊口,虽然挣得不少,但身边始终是少了个体己的人。
尤其是看到方因予把自己昨晚的衣裤洗好了烘干之后熨的妥妥帖帖,挂在衣架子上的那一刻起,梁寒觉得自己身边是真的缺人了。
前一晚被甩开的拖鞋现在规规矩矩放在床下,卫生间里牙杯和牙刷又新拆了一套一次性的。
方因予问他早饭要不要在这里吃,梁寒刚漱完口,放下水杯深深看了他一眼。
方因予有些心虚地低头摆弄点餐的平板。
“在这里吃吧,把你自己的也点好。”最后梁寒还是妥协了。
吃完早饭之后梁寒就该离开了。之前约了同事周六下午去打高尔夫,顺便晚上一起吃个饭。
走之前梁寒皱眉:“你最近是没休息好还是怎么?看着脸色不太好。”
方因予摇摇头,客气地说了再见。
梁寒注意到眼前的人用力抓着门框,想说什么又不好意思开口的样子。
他们无声沉默了一分钟。
方因予先开了口:“梁先生……”
Cao。
方因予看向他的那双眼睛里带着点委屈,又有真心实意的不舍与挽留。偏偏因为方因予端着一口气,没有说出让梁寒今晚再来的请求。
梁寒在僵持中败下阵来,丢下一句“晚饭有人点好给你送过来”。
离开的背影挺拔又慌乱。
第二章 两晚
方因予同套房里的电视大眼瞪小眼了一整天。
他已经很久没在这么放松的环境中度过一整天了,但越是一个人的时候,越会想起曾经的事情。
他甚至没有机会参加父母的葬礼。
方因予很爱他们,但没能送他们最后一程。
他没办法反抗被绑到这里的命运,进了见月之后他也被打过。
那些管事的人教会他的第一个道理,就是被驯服。人生来就被自然规律所束缚,只有被驯服才能受更少的伤害。
一朝从首富的儿子变成连吃饭都会被限制的男ji,他甚至想象不到如果真的回了外面的社会,他会被人怎样议论。
在一个看不到光明的前提下,每个人都撕破了脸皮,人的奴性被激发到最大。因为他见过了其他的男ji因为反抗被投诉,被打到半死,苟活在这幢高楼组成的皮囊之下。
最开始,方因予不知道梁寒是出于什么心理买下他这一夜。
但梁寒没有碰他。
方因予珍惜着这样的相遇。他甚至希望通过一些小手段来留住梁寒,让梁寒再多往这里跑几次。
至少他还能活着,少受点罪。
?
梁寒下午打球时少有的分心,最后干脆球杆一扔,跑吸烟区抽烟去了。
一起打球的娄宁睿也跟了过来,梁寒给人让了根烟,俩人喷云吐雾的那会儿聊到了方家。
“不知道死的有没有蹊跷,能折现的都折现了倒是真的,方先生的亲弟弟也没有继续追查。”
“啧,豪门恩怨咱不敢评判。”娄宁睿吐了个烟圈说。
梁寒问:“那你看这里面最大的受益人是谁?”
娄宁睿不假思索:“方小公子呗。”
娄宁睿又说:“但失踪了这个事儿就离谱,要是确认死亡了的话这么些个遗产归谁可就不一定喽。”
梁寒把烟灭了,心里不是滋味。
他给在首都的舅舅发了微信,借几个能用的人到弘市来。
当晚梁寒和娄宁睿都没少喝。娄宁睿被媳妇骂骂咧咧接走了之后,梁寒一个人靠在餐厅的椅子上等司机。
他有时候挺羡慕这些成了家的。有人惦记着,不像自己,回家了连个抱怨他又出去喝酒的人都没有。
多少有点贱皮骨,但他现在的确连被人管的资格都没有。
头疼着疼着就想起了方因予。这时候方因予在做什么呢?会在那个小房间里等他吗?
梁寒揉了揉眉心,他想到如果方因予被别人碰,就会从心底里生出一股恶寒。
梁寒用了五分钟思考前因后果,勉强从迷醉中找到出路,对扶他上车的司机说:“去见月会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