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年少轻狂的时候还没做过几件疯事呢,多年后回想起来,一句“黑历史”也就扯过去了,没必要惦记着把自己套在回忆里不放。
——被近在咫尺的清脆铃铛声吵到,时朝暮在半梦半醒间如是想。
意识有些迟钝的从梦境中挣脱出来,时朝暮微微睁开眼,又过了一小会儿才反应过来,刚才那铃铛声应该是婴儿床上悬挂的玩具发出的。
玩具是安梧特意带过来的,刚出生的孩子玩不了,安梧就给他挂在了婴儿床顶的横杆上,护士抱动孩子的时候偶尔会碰到、那铃铛才会响。
时朝暮下意识去想是不是没关窗户,但随即反应过来睡前下雨、窗户肯定是关严实了,即使没关好窗,外面吹进来的风也不至于晃动到婴儿床上的铃铛。
这个思路一琢磨,时朝暮就彻底清醒了。
他闭了闭眼又睁开,偏头一看,果然在床边看到了个身影。
“裴停今?”时朝暮出声道。
裴停今垂眼看着病床上的人,应道:“嗯。”
闻言,时朝暮抬手按了按自己的太阳xue,叫病房内的居家AI开灯。
白色的灯光从暗到明渐渐亮起来,时朝暮和裴停今都看清了彼此现在的样子。
时朝暮躺在温度宜人的被窝里,只露出一张脸,因为身体被过分消耗还没恢复完全,他的脸色有些苍白。
裴停今身上的衣服shi淋淋的,头发发梢还在往下滴水,脸上也有没干的水痕,一身狼藉的样子看得时朝暮通体舒畅。
时朝暮撑着床要坐起来,裴停今本来想扶他,但刚伸出手就意识到这会儿一身雨水的他并不适合碰时朝暮,于是只好作罢。
打量着时朝暮,裴停今皱眉道:“你脸色不太好。”
时朝暮一乐:“睡着了又被吵起来,是个人的脸色都好不到哪儿去。给我倒杯水。”
裴停今顿了顿,折身去倒水的同时道:“本来没想吵醒你,不小心碰到了铃铛。”
时朝暮说话的语气不太好,裴停今倒也没在意,只当他气还没消完。
把病床尾的桌板升起来移到时朝暮身前,裴停今把盛了半杯水的杯子放到桌板上。
时朝暮端起来喝了口,然后不紧不慢差使裴停今:“茶几下面放了份文件,把它拿过来。”
裴停今没动,而是开口道:“下午我接到了律师的通知。”
“哦。”时朝暮不咸不淡点点头,重复道,“把茶几那边的文件拿过来,正好一起说。”
裴停今站在病床边看了时朝暮一会儿,见他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只好转身去拿所谓的文件。
钉在一起的薄薄几张纸刚拿到手里,裴停今就顿了一下。
最上面那张纸面上,“离婚协议书”几个大字很显眼。
裴停今一言不发的将协议放到了时朝暮面前的桌板上。
时朝暮伸手翻开,同时开口道:“既然你已经从律师那边接到了通知,那我们直接进入正题。我们结婚一年多,财产纠葛不复杂,婚内财产一人一半直接划分。为了不耽搁彼此的时间,这份离婚协议上只写了财产划分的原则,更具体的财产清单和金额厘清会由律师后续整理出来附属协议。除开婚内的共同财产,我们俩之间只剩下这个孩子,孩子归你。”
裴停今向来没有打断别人说话的习惯,即使这会儿时朝暮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让裴停今忍不住皱眉,但他到底还是强忍等着时朝暮说完。
把离婚协议书往裴停今的方向挪了挪,时朝暮抬眼看着他:“感兴趣的话,协议的具体内容和行文你可以现在看一下。觉得耽搁时间的话不看也可以,反正我已经把签字盖章的离婚协议交给了律师,我的律师会把协议通过你的律师转交给你,不出意外明天你应该就可以收到了。后续由双方律师交接办理,我们都省点事。”
说完,时朝暮端起杯子喝了口水,等着裴停今回应。
然而裴停今只是目光沉沉的看着他,好一阵儿都没有开口。
时朝暮忍不住皱起眉:“你哑巴了?”
裴停今敛了神色,拉过不远处的椅子在病床边坐下。
“第一件事,”裴停今语气很淡,“我不同意离婚。”
时朝暮嗤笑了声:“哦,您继续。”
裴停今看着时朝暮的眼睛,时朝暮不躲不避也直直对上他的。
时朝暮的一双眼睛依旧澄澈漂亮,裴停今越看却越觉得心沉。
他们俩认识相处了这么多年,裴停今不是个好脾气的,时朝暮也不是任由拿捏的软和人。虽然每每对上裴停今的时候,时朝暮的脾气总是会好上很多,但难免还是会遇到产生摩擦的情况,且十次里面九次半问题都是在裴停今那边。
这次不是裴停今第一次遇到时朝暮生气,但却是他感受最不一样的一次。
过去时朝暮闹脾气的时候,与其说是生气,不如说是借机撒娇,看着裴停今的目光中都直白明示着“你哄哄我就好啦”。但这次显然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