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知道他的?”
“哎,这些都是什么?”Rita从他的包里翻出属于Egalmoth的东西。
“糟糕!”Ecthelion手忙脚乱去捡起来,小雕像依旧嬉皮笑脸地望着他,Egalmoth的形象又在Ecthelion的记忆中浮现了。这两天来忙于逃命他一直把Egalmoth置之脑后——那些轻率而有悖伦理的决定把他迷得晕头转向,结果他俩躺在世界尽头的一个坟墓似的坑里里胡闹喘息,尽管一想起这些他的心中充满了美妙的爱情,但他当时认为自己已经完全背叛了上帝,现在他或多或少还是这样认为。可是,当他凝视这个小雕像的时候,Egalmoth的魔力和闯劲儿,他的机灵,他的孩子气的吸引力,又从他心底涌起。还有,不管事情办得多么轻率,在斯大林格勒短暂的相聚都是无比甜蜜的。他想享受过那样的欢乐,就算和他一起下地狱也是值得的。
Ecthelion只向夏绿特医院负责人打了个招呼就回家了,他家离医院不远。当女佣替他打开门时妹妹兴奋地尖叫着冲了出来,伸出双臂搂住他的脖子又跳又叫。“Ec,哥哥,你怎么突然回来了?爸爸,妈妈……”这时候Ecthelion才想起来一直考虑着Egalmoth的事,竟然把通知家里这件事忘记了。母亲像个受惊的孩子那样长时间抱着他,就好像一辈子都不要再放手,然后他又紧紧地拥抱了父亲好半天,用两天没有刮过的胡子扎着他的脸。家人的反应让Ecthelion觉得羞愧,他决定把对Egalmoth的担忧深埋在心底,认真扮演好兄长和儿子的角色。
完回归文明世界的第一步:彻底的全身清洁。他把自己扔进浴缸里泡了快两个小时,直到皮肤变得皱巴巴的才意犹未尽地爬出来,在热水的抚慰下用肥皂把浑身上下搓洗干净,这简直就像是上天赐予的礼物。从里到外换上一身新制服,Ecthelion觉得自己总算从地狱里爬出来了。他开始检查换下来那身散发着浓烈异味的脏衣服,准备把它们都扔到垃圾堆里去。突然Egalmoth给他的那个木头小人从衣袋里掉出来,在水泥地面上弹跳了几下滚进阴暗的角落里。
“怎么就不高兴了?”Rita觉得很委屈。
“你少看这些胡说八道的东西,前线每一秒都在死人,不是浪漫主义的狗屁!”Ecthelion没好气的说。
尽管国内在实行严格的配给制度,但家里还是尽可能地为Ecthelion提供了一桌可口的饭菜。当他狼吞虎咽吃着晚饭时妈妈一直在抱怨他的脸色太可怕了。于是他开始讲述在前线的经历,他遇到的人和事情,他所处理的病例(这个同样身为医生的父亲很感兴趣。)他刻意隐去了前线的悲惨情况,免得他们担心。妹妹Rita自告奋勇要帮他收拾行李,Ecthelion也就答应了。
Ecthelion不动声色地说:“别动,这是我一个朋友托我带给他家人的。”
噢,Rita乖乖放下了,不过眼尖的她还是看见笔记本上的署名“Rademacher”,突然好像想起来什么。“Rademacher?哥哥,是Egalmoth Rademacher少校吗?你们师的那个狙击手?”
父亲出来打圆场:“你哥哥承受了很大压力,他说的其实没错。”
“报纸上都登了,他击毙了敌人的参谋长!还有这个……”年轻的女孩飞快跑出去,不一会又回来了,手里挥舞着一本陆军总司令部的官方杂志《我们的陆军》,翻开的那一页的标题是“大家小心,Rademacher!”它记录了Egalmoth在斯大林格勒的几次战斗经过,内容虽谈不上夸张,但仍带着大量的演义性质,艰苦的观察、长达数个小时的等待,极度的饥饿和寒冷,以及无处不在的危险都被一笔带过了。满篇文章充斥着诸如:“狙击手的定力是一种与生俱来的东西。”、“亲爱的伊万,我们的狙击手已经看见你了,你会为这个不经意的疏忽付出高昂的代价!”之类的的话语。Ecthelion满心厌恶地把杂志扔到一边,脸色也随之阴沉下来。
“爸爸,你看他!”Rita也不高兴了。
关于Egalmoth那篇文章可读性依旧不高,唯一有价值的就是介绍Egalmoth早年经历的一个小段落,上面写他是一个林场工人的儿子,大萧条时的艰苦岁月使他练就了一身狩猎的本事,初入伍时
躺在从小睡的床上,Ecthelion像块正在煎的牛排那样翻来覆去。他发现自己离开家已经太久了,久到一切都陌生得如同上辈子的记忆一样。经历了两年多不分昼夜的疯狂工作他很难适应这突如其来的闲适。手腕上的夜光手表指向一点,Ecthelion郁闷地爬起来,悄悄走出门去。起居室了静悄悄的,那本《我们的陆军》还扔在桌上,他抓起它。这本幼稚可笑的杂志不管怎么说对他来说是一种排遣,可以让他忘了对Egalmoth死亡担心害怕时那种近似偏头痛折磨人的念头。
“好了,好了,让Ec早点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