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我已经说得够清楚了。这是结婚戒指,背面还刻着我们的名字呢。”德拉科晃了晃自己的左手,用戒指在桌面上敲了一下。
旁边的潘西一脸苍白,她忽然大叫了一声,猛地站起来,德拉科惊讶地看着他。
“潘西?”
“你怎么——你在开什么玩笑,德拉科?”潘西瞪着他,“黑魔王怎么会——他怎么可能和你结婚?他疯了吗?”
这话极为刺耳,德拉科皱起眉,毫不客气地反驳道:“什么叫他疯了?你敢这么议论黑魔王,潘西?——哦,你凭什么觉得他不可能和我结婚?这枚戒指就是他送我的,他也有一枚。你要是有幸见到他的话,可以自己看一看。”
他讥讽的语气刺痛了潘西,后者微微颤抖起来,鼻翼翕张,嘴唇蠕动着,半天也没能说出话来。
“……这是我见过最荒谬的事!”
女孩扭头冲了出去,把车厢门撞得哐哐响。其他人面面相觑,德拉科握紧了拳头,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故作不在意地说道:“我想,她可能有点惊讶过头了。”
“嗯……我觉得不是这样。”布雷斯看了眼门外,“你不知道吗?潘西她喜欢你好久了。”
“什么?”德拉科吃了一惊,“她从没和我说过。”
“但谁都看得出来。”
他们沉默下来,德拉科明显感觉到气氛有些不一样了。不是因为潘西,虽然潘西也有点奇怪,但他隐约地察觉到其他人对他的态度都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克拉布和高尔更谄媚了;布雷斯总在有意无意地避开他的眼神,似乎想和他拉开距离;而西奥多,这个从小和他一起长大的朋友,他的表情高深莫测,德拉科已经看不懂了。他讨厌这种感觉,像有一只粘腻的蛞蝓在他背脊上爬——他不过是多了一个身份,却像披上了盔甲,他们表现得仿佛不认识他了似的。
接下来没有人再说话,每个人都低头干自己的事。直到火车即将停站,潘西才从外面回来。她的眼睛肿得像猕猴桃,布雷斯一直盯着她看,她横了他一眼。
潘西踮起脚从行李架上搬下自己的行李箱,箱子和铁质的架子摩擦发出了很大声响。她拉起把手,昂首挺胸地从他们之间穿过去离开了。当德拉科换好校服离开车厢时,他看见潘西正热情地和达芙妮、米里森说话,三个女孩大笑着,那笑声让德拉科莫名有些不舒服。
“我想,明天所有人都会知道了。”西奥多不知何时走到了他旁边。德拉科没回答,有些烦闷,用力摩擦着蛇形戒指。结果用力过猛,一个不小心戒指飞了出去,咚咚地在地上弹了几下,消失在晃动的人腿中。
他一惊,正要去捡,但西奥多已经快步跑了过去,弯腰拾起。他边往回走边仰头看戒指内侧的刻痕,德拉科嫌他走得太慢,不耐烦地抢回来,擦了擦重新戴在手上。
“真的有名字。”他说道。
“那当然了。”
夜色昏暗,浓浓的紫色Yin影拖在路面上,如同一块块发酵的霉斑。一年级新生们由海格指引着踏上了小船,德拉科走向那一排停在一边的马车,他发现以往空空的马车前多了一种看起来有些诡异的、头部像龙的生物。它们有一具漆黑的黑马身体,但没有一点rou,皮紧贴着突出的骨头,后背上有一对巨大的蝙蝠翅膀。当他走近了,他才发现它们的眼睛是没有瞳孔的灰白,冷冷地映着他苍白的脸。
德拉科盯着它们多看了一会儿,他想起了五年级的神奇动物保护课,海格带他们辨认过夜骐。但那时候几乎没人能看到这种生物,他们只看到地上的rou块被吃掉了,这诡谲的场景一度让德拉科做噩梦。
“看什么?”旁边有人拽了他一把,“走了。”
他浑浑噩噩地坐上马车,高尔拉上了窗帘。德拉科盯着前方的夜骐发了会儿呆,扭过头才发现西奥多不知何时跟着他们上了马车,还坐在了他旁边,这令他惊讶——他以往都是自己一个人行动的。
“你看到夜骐了?”德拉科还没发问,西奥多先开口了。德拉科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你也能看得到?”
“我一直都看得到。”他说道。德拉科有点想起来了,五年级上课的时候,似乎只有西奥多一个人能看到夜骐。他的心跳速度加快了,无意识地往他的方向靠近了一些。
“呃,可能有点冒犯,”德拉科斟酌着语句,“我想问,请问是什么——因为发生了什么?”
“我的母亲,我猜你想问这个。”西奥多平静地望着前方。
“噢,我很遗憾,”德拉科说道,“我想,那感觉肯定很不好。”
“还好,其实我已经记不太清了。那时候我太小了。”
德拉科有些犹豫,他想找个人谈一谈死亡的感觉,那种无限逼近又快速远离、可那一刻的疼痛仍藕断丝连的感觉。他忘不了那块染血的碎玻璃,还有更遥远的一些事,他记得似乎有一个女孩,还有一个男孩,他们曾在夕阳下死去,影子化为了灰。
“……不过我还是很好奇,你是怎么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