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已经布下了,”他说道,“现在就等着猎物入坑。”
“哦,什么?”
“金妮是他朋友的妹妹,如果她出事,他一定会来救她。”
“你怎么知道?”
“金妮说过。”里德尔没有多说。
他开始变得不一样了,德拉科明白。他之前的生活过于顺遂,什么都能做成,几乎没有不如意的时刻。所以一旦遇到挫败,他就不那么从容了。而且这个敌人不是像邓布利多那样德高望重的大巫师,而是一个没被他放在眼中的小男孩,这更让他恼火。里德尔急切地想要杀死他来证明自己,这种强烈的胜负欲使他忘掉了其他的东西,比如自己。
不过德拉科并不在意。与里德尔相反,他厌倦了这些争斗,也不想参与进来。里德尔和波特的较量很有趣,但他内心深处却在期待着另一个不可能的结局。他被困在他身边四十多年,这个笼子将他的rou一块一块磨烂,将他的灵魂磨成了碎沙。他本以为他已经解脱,再也不必见到那个让他爱恨交织的人,可他忘了,魂器的存在就是为了永生,为了把折磨延伸到尽头。
梅林也许听到了听到了里德尔内心的愿望,帮了他一把,下一个捡到日记本的人竟然是哈利·波特。在听到哈利的声音的那一瞬间,德拉科有些恍惚。
波特的声音是这样的吗?稚嫩又清晰,没有太多的犹豫,也不像金妮那样充满青春期的浪漫情怀。他忘记了,也许自己没有那么讨厌这个声音。哈利已经意识到这本日记本和五十年前的密室开启有关,正小心翼翼地向里德尔求证。后者眼中闪烁着红光,飞快地回复。
但愿你不会被这个家伙蒙骗,波特。当里德尔给哈利展示了一段他栽赃海格的记忆后,德拉科这样想着。这些年来被里德尔蒙骗的人太多了,他就是其中最蠢的一个。但哈利应该不会中招——不知为何德拉科就是有这种感觉,明明对方也只是一个十二岁的男孩。
里德尔在魂器内部来回走着,不停地自言自语。德拉科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他已经保持这个姿势一个小时了。
“……很有意思。”里德尔忽然说道。
德拉科的眼珠子偏了一个角度,又转了回来。
“你跟着我这么久,有没有学会怎么说蛇佬腔?”
“没有,”德拉科恹恹地回答道,“你要教我吗?”
“但波特是个蛇佬腔。”里德尔说道,“多么罕见……那个传言也许有点可信度,他应该在斯莱特林。”
“哦,或许吧。”德拉科合上眼睛。他真心觉得烦透了。
日记本又被金妮夺了回去。她已经意识到自己就是在墙壁上涂写血字、杀死海格养的鸡的凶手,这让她恐惧得无法集中注意力上课。她每天都害怕自己的秘密暴露,睡不着觉,有时候半夜起来试图将日记本撕碎,或者将它丢进火里,可这些小伤害对魂器毫无作用。
她之前太信任里德尔了,这种信任往往是致命的。现在她已经没办法挣脱他的控制了……就像他一样。
里德尔逼迫金妮在墙上写下血字,挟持着她踏进密室的那天下午,德拉科感到极度恶心,恶心得睡不着。他当然清楚,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他谁都能利用。金妮的尖叫声在上空回响,刺得他大脑发痛,德拉科被吵得头昏脑胀,恨不得冲出去捂住她的嘴,可他不是里德尔,他没有离开魂器的能力。
德拉科只好蒙住耳朵,烦躁地在地上翻滚,诅咒着金妮,诅咒着里德尔,诅咒着自己。过了大约十分钟,金妮的尖叫低了下来,化为了断断续续的抽泣。最后连抽泣也消失了,仿佛小提琴琴弓的颤抖渐渐停住了似的,密室的寒冷慢慢升起来,将德拉科裹进了半个世纪重复的悲剧里。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觉得冷,冷得刺骨,他想起了一张浮肿的脸,一个女生惊恐的眼神,似乎每次密室打开总要献上带血的祭品。
可他不想再看一遍自己的人生了。他活够了,他不想要永生,那是疯子的梦。
“……哈利·波特,我等了很长时间,希望有机会看到你,跟你谈谈。”里德尔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德拉科睁开了眼,又合上了。
快逃吧,波特。
“……你就是那个时候插进来的,哈利。你发现了它,我真是再高兴不过了。没想到在这么多人里面,居然是你捡到了这本日记,你是我最迫切想见的人啊……”
德拉科说不出内心翻滚着怎样的感觉,像是有火在烧。真带劲啊,他想。他快吐了。
“……我刚才不是对你说过了吗?对我来说,杀死泥巴种已经不重要了。许多月来,我的新目标一直是——你。”
“伏地魔,是我的过去、现在和未来,哈利·波特……”
德拉科慢慢从地上爬起来,皱着眉,揉着太阳xue。外面还在传来里德尔的轻声慢语和哈利的说话声,他盲目地往前走,如同一只迷途的鹰,在空中打转。
他的出路在哪里?他应该去往何方?为什么他会走到这一步,他到底积攒了多少罪孽?
“你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