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你知道艾特明吗?”雷古勒斯忽然问道。柳克丽霞停下了,有些茫然。
“那是谁?”
“呃,主人身边的一个食死徒,据说一直跟随着他,我猜也许当初他们就是同学……姑姑不知道吗?”
“没听说过。长什么样?”柳克丽霞慢慢搅拌着牛nai咖啡,问道。
“浅褐色头发,灰眼睛,又瘦又高,呃……”
“没有印象。”女人耸耸肩。
雷古勒斯有些气馁,又不死心地追问道:“那以前主人身边有没有特别忠实的追随者?嗯——就是和他关系比较亲密的那种?”
“大家都很忠心,”柳克丽霞回答道,微微皱起眉,“哦,不过……好像的确有那么一个人……”
她的目光变得恍惚起来,陷入了回忆,但又有些茫然,似乎什么也没有抓住。雷古勒斯紧张又焦急地盯着她,刚想开口问,柳克丽霞忽然伸手指向前方:“……他就坐在对面。”
“什么?”
“那个人,他就坐在他对面。”她的声音飘忽,像被风吹走了似的,“我记得……里德尔对面的位置只有他能坐。”
“他是谁?”雷古勒斯感觉自己摸到了什么,但模糊至极。
“我不知道,”柳克丽霞的表情有些扭曲,像是触碰到了无法逾越的屏障似的,右手紧紧握在了一起,“我记不起来……很难受……”
“那他长什么样?”雷古勒斯追问道。
“……他……不,我记不清了……他……”柳克丽霞痛苦地撑着额头,眼睛瞪得很大,“他……有一双灰色的眼睛……”
苍白的房间里,男人倒在地上,手指死死攥着魔杖,那双灰色的眼睛像一滩不知流往何处的水。灰色……雷古勒斯想到了什么,猛地起身跑上楼,从自己房间的柜子里拿出一本剪报,又噔噔噔地跑了下去,坐回柳克丽霞身边。他飞快地翻着剪报,最后停在了中间的某一页,指着一张伏地魔出席宴会的照片中的一个男人问道:“是不是他?”
“……非常像。”柳克丽霞拿过剪报,仔细地盯着那个人看,“这双眼睛几乎一模一样……不过其他的地方不一样。他的头发……应该是金色的。”
“金色?”
“对,很浅的金色……”柳克丽霞皱起眉。
“姑姑,你还能再想起什么吗?”雷古勒斯急切地问道。柳克丽霞双手抱着头思考了一会儿,摇了摇头,揉着太阳xue。
“想不起来了,”她说道,“我好像忘记了一些东西……”
他也忘记了一些东西,雷古勒斯想。那双紧盯着他的、毒蛇般的眼睛,到底属于哪个从地狱中爬起的鬼魅……伏地魔的脸,苍白如蜡……墙角的小男孩害怕地蜷缩在母亲的怀里,他小小的手紧抓着她的袖子……然后他升了起来,在空中挣扎,生机一缕一缕被吸走……回忆中断了。他的脑袋里仿佛有一个黑色的漩涡,将属于他的记忆一丝丝搅碎。剧烈的疼痛几乎把雷古勒斯的大脑撕成两半,他瞪着剪报上的男人,他面色冷漠,没有一丝温度,俨然一个天生的制裁者。
“别幻想你得不到的东西,”他低声说道,“那么……一忘皆空!”
雷古勒斯一下子抓紧了铺在沙发扶手上的布料,他的脑仁剧痛不已,烧起来了似的,可思路却格外清晰。
他知道了,他终于想起来了——那时候那个男人把艾特明抱了起来,用遗忘咒清除了自己的记忆。他有一张和伏地魔几乎一模一样的脸——不,也许他本来就是……雷古勒斯的内心浮起了一个非常荒谬的猜想,他需要一点东西来证实。
“……姑姑,那个男生后来怎么样了?你有听说吗?”雷古勒斯打破了寂静。柳克丽霞扭过头直直地瞪着他,忽然惊恐地叫了一声,打翻了茶杯。
“姑姑!”
“不……”柳克丽霞的手指剧烈颤抖着,一下子握紧了,“我不知道,不能说……”
她咬住了嘴唇,紧紧抓着自己的手臂,又忽然停了下来,双眼空洞。雷古勒斯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屏住了呼吸。过了几秒,她僵硬的表情松了下来,像什么也没发生似的用恢复咒修好破碎的茶杯,抓着自己的小提包站起身。
“天哪,已经这么晚了,我得回去了。”柳克丽霞看了眼自己的手表,惊呼道,戴上了她的宽沿帽,“时间过得真快……再见,雷尔,下次有空再来做客。”
她亲了一下雷古勒斯的脸颊,转身快步走向玄关。后者连忙前去送她,他打开门,幽冷的夜风涌进来,吹开了他梳理好的头发。
雷古勒斯朝远去的柳克丽霞挥手,在门口静静地站了一会儿,闭了闭眼,关上了门。
这其中一定有问题。
复活节假期结束后雷古勒斯回到了霍格沃茨,马上开始四处寻找三十年前伏地魔曾在这所学校里留下的痕迹。柳克丽霞曾透露过他的真名是汤姆·里德尔,一个普通得出乎意料的名字,但冠在那个人身上便成了传奇。
雷古勒斯在奖品室里找到了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