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公公大惊,几乎捧不住手上的药碗,皇帝更是怒急,一口气几乎喘不上来,抬手指着楚无,断断续续的怒道:“胡说,珑心是朕最宠爱的女儿,她怎么可能……可能害朕?”
这个真相太过残酷,于皇帝而言,甚至比亲眼看见珑心死亡还要残忍,他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自己用心疼爱的女儿,会几次三番的害自己。这种挫败感,像是把他前半生唯一的哪一点真心都给否定了。
皇帝眼睛翻白,几乎就此背过气去,萧公公忙上前给他顺气,楚无垂眸不言语,正欲告退离开,就听见再次缓过气来的皇帝忽然挣扎着起身,抬手颤颤巍巍的指着楚无开口:
“朕再问你一遍,你若真的善岐黄,朕这病,究竟是不是毒?”
问完这句话,皇帝再次躺回床榻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这次楚无没有否认,他点了点头,他甚至在床榻前的圆凳上坐下,从旁边小盘子里拿出皇帝常吃的那个丹药,一点点捏碎之后摊在掌心给皇帝看:
“这丹药里,有一味毒药止素子。”
萧公公闻言,猛的一下跌跪在地上,不敢置信的问道:
“九殿下的道意思是,陛下用的丹药里被人放了毒?”
“单这个,也不能算是毒药。”楚无转向皇帝,缓缓开口道,“皇贵妃的寝宫里,是不是放了一盆奇株,绿色偏紫的叶片,蓝绿的花,花瓣七层,极为好看。”
虽是问句,但楚无用的俨然是肯定的语气,他虽没去过皇贵妃的宫里,但就好像亲眼所见一般。
“是……是有这么一盆。”意识到楚无接下来想说什么,萧公公话都说不利索了,嘴唇都跟着颤抖起来,“这花……花怎么了?”
第一一八章 因果
楚无道:“花叫诵蹄,本也无毒,但若是和止素子相互作用,便是一味难寻痕迹的奇毒,凭借宫里这些御医的本事,莫说解毒,怕是其中一味都看不出来。”
“不……不可能。”萧公公满眼的恐惧与不敢置信,“皇贵妃可是陛下宠妃,怎么可能呢!”
皇帝虽然不能动,但显然听见了到楚无说什么,眼眸瞪大,浑身颤抖着,半响方才挣扎着说出一句,“不……可能!”
楚无道:“陛下可以回想一下,那盆花出现在皇贵妃屋里的时间,是不是和陛下开始吃丹药的时间差不多。”
萧公公闻言面色惨白,整个人彻底瘫在地上。皇帝指着楚无,想说什么,最后无力的垂下手去,最终只吐出一句,“贱人,朕……悔矣!”
他宠爱了几十年的女人,本以为是朵善解人意的解语花,最后却原来是一朵浑身沾满毒ye的食人花。
他纵容她和其他妃子斗,甚至容忍她偶尔对皇嗣下手,毕竟皇帝孩子多,少一个两个的他不在乎,但皇帝怎么也没想到,皇贵妃磨刀霍霍几十年,最后将刀尖对准了他。
现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若贵妃能处心积虑下毒那么久,珑心会在茶里下毒就太能理解了,想来楚钧应该也脱不了关系,毕竟皇帝现在死了,他才是那个最大的受益者。
楚无言尽于此,也并没有一定要他相信的打算,只道:“和亲队伍在宫门外等着,楚无就先告退了!”
然而皇帝忽然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袖,张着口,唾ye不受控制的滴落在被褥上,尽管如此狼狈,他还是执着的问楚无:
“你……一直知道?”
楚无神色依旧淡漠,“不晚,但也不算早,此毒霸道,入体便难以根除。”
“你……为何不……”
“为何不替陛下诊治?”
皇帝艰难点头。
“陛下怕是忘记了,楚无能在宫中活到如今,全靠一个笨字,若陛下知晓我的医术竟能胜过宫中那些御医,便该要去猜想楚无藏拙的目的何在了,若真如此,估计早便没命了,如今怕是连个给陛下说清真相的人都没了。”
皇帝手抖了抖,颓然倒回榻上,再说不出一句话来。
“九殿下。”萧公公忽然“噗通”一声跪在楚无跟前,泪流满面的恳求道,“求你救救陛下,你既然知道这毒,肯定能救的对不对,老奴求你了,只要你能救好陛下,老奴把命给你都行。”
楚无起身往后退了一些,冷冷淡淡的低头看着他。
“晚了。”楚无说,“已入膏肓,药石罔效。”
萧公公闻言,脸色一片灰白,忽然听见楚无又开口轻声道:“解药,也不是没有准备过的,救不了,但是留个三年五年的也还可以。不过被陛下对顾白极的一顿打,打没了。”
萧公公只觉一颗心沉到谷底去,“还……还能再做一次吗?”
“没了,那味葬身火盆里的药材,整个大昭也找不到第二株了。”
他家将军亲自种过的药材,他怎么可能用来救他们共同的仇人呢?
萧公公跌坐在地上,此时此刻,萧公公心里满是铺天盖地的悔意,替皇帝悔,也替他自己悔。
皇帝的病总是反反复复,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