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罢了。”顾白极挥手,“让旁人烧火,你二人去端来便是。”
“是。”
水月玉蝉叩头应下,离开前,视线不动声色的扫过屋内,只见清凌凌的月光下,隐约可见床榻上垂下一截修长如玉的手臂,忽然的,那手臂像是他们的目光惊扰了一般,颤了一颤,缓缓缩回被子里去了。
水月玉蝉一顿,就见顾白极忽然往外走了一步,反手关上身后的门,语带调侃道:
“王爷脸皮薄,而于他之事我这人也没什么度量,以后,还请二位管好自己的眼睛。”
他面色如常,然而声音里却不见一点温度,二婢抖了一下,匆忙退下了。
再回到屋里,就见楚无已经自己穿好了衣服,姿态闲散的倚靠在榻上,看见顾白极,忽然没忍住低声笑道:
“将军于演戏之道,颇为炉火纯青。”
顾白极也笑了笑,低声道:“就是可惜王爷不怎么配合,方才既然伤口疼,何不大大方方的叫出来?他们正好听一听,你也不必受着这份罪。”
“伤势无碍,不过……”楚无抬眼瞥他:“我忍的是伤,他们听的是什么?”
顾白极被这一眼看得心神莫名乱了一下,扭开头道:
“王爷说什么便是什么。时辰也不早了,早些歇息吧!”
翌日,早饭是将军夫夫和顾南姝一起用的,顾南姝活泼可爱,顾白极楚无亲昵有度温馨自然。
顾白极将饭桌上楚无爱吃的,但又离他较远的点心挪过去些,一边和他说起自己午后准备出门赴友人约的打算。
楚无点头,饭后和顾南姝一起送将军出门,而后再一起去院子里种药材的地方,对照着书卷继续药草的学习。
顾白极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酉时,那会儿楚无正带着顾南姝在书房习字。
看见人来,候在门口的水月和玉蝉纷纷行李:
“将军!”
顾白极点点头,往里走去。
楚无听见声响,正抬起头来,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就感觉头发上多了一样东西。
“嗯?”
他伸手拿下来,却原来是一支翠绿温润的男式竹节簪。
“给我的?”
顾白极点头,“今日偶然路过一家店铺,一眼瞧中了这支簪,感觉很适合你。”
“谢谢。”楚无将簪子放在手心里小心的握了握,复又插回发髻里。
“你喜欢就好。”
“哥哥。”顾南姝扑进顾白极怀里,糯糯的道,“姝姝也要出去玩,也要去给嫂嫂买好看的簪子。”
“那正好。”顾白极对楚无笑道,“有件事正要和王爷商量一下。”
京城郊外有座山,山上有座庙,庙里不仅不止一个和尚,香火还挺盛。不过顾白极带着楚无和顾南姝去的不是庙,而是旁边相连的杜鹃山。此时节山上正开了满山遍野的红,正是游览踏春的好去处。
听顾白极说起,楚无和顾南姝自然感兴趣。当下便决定好了第二日的行程。
翌日,果然是个难得的好天气,几人轻车简从,一大早便从王府出发。
楚无和顾白极一人一骑,身后只跟着两侍卫,顾南姝坐在马车里,身边跟着一直伺候她的婢女阿玉以及水月玉蝉。
楚无的手已经大好,此时着一身青色衣衫,长发高高挽起,骑马行走在山花烂漫的春色里,说不出的耀眼夺目、意气风发。
顾白极收回视线,对楚无道:
“四下无人,比试一番如何?”
楚无欣然应战,当下打马离去。
日光温润,清风徐徐,身边有一人策马而行,确实是件悦心的事。
两人几乎同时停在山脚,顾白极翻身下马,笑道:
“看来确实是我小瞧王爷了!”
顾南姝的马车还没到,两人又等了片刻,期间不知怎么的说起那日进宫一事。或许是此刻春光太好,又或许是两人直接难得如此安静的氛围。面对顾白极的疑惑,楚无难得主动的和他提起自己和丽妃的关系。
楚无的生母并非丽妃,原本只是个颇有些心机的美貌宫女,受了圣宠得了封号之后,在孩子八岁那年,便消香玉陨在当初给了她荣华富贵的勾心斗角里。
楚无成了这场勾心斗角最大的牺牲品,被当做小狗一般挣扎着活在这座金碧辉煌的墙根之下。直到遇见了丽妃。
那时丽妃刚进宫不久,圣宠正盛,捡到他之后就求到皇帝跟前,将人留在了自己身边作亲子养。
再后来,丽妃先后夭折了两个孩子,心智便不大好,和楚无的关系也就此彻底生疏起来。
个中曲折楚无自是没有细说,然就算不过寥寥数语,也已可窥见其中艰难。
就像当初则安禹所说,皇宫这个地方,是酝酿这世间一切恶的温床,妃嫔之间勾心斗角,兄弟手足自相残杀,实在太正常不过。
“丽妃她……”顾白极想了想当日所见,以及后来送的那些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