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等候着的宾客听见鞭炮声响,皆伸长了脖子,都想看看那位风华绝代的王爷坐花轿戴盖头的模样。
但眼前所见只能让他们失望了。
马上坐着的,分明是两位新郎官,没有盖头,没有花轿,没有一切他们所以为的可以当成茶余饭后谈资的笑话。
将军下马之后,伸手给王爷,王爷虚扶住将军的手,干脆利落的下了马背。
两人皆不是幼稚之辈,人前的戏演得足以服众。
两人皆着红衣,并肩而立,将军身材高大威武,然而看起来清瘦一些的王爷和他站在一起也只矮上半个头而已。两人一个潇洒俊朗,一个姿容绝世,不谈性别的话,竟如天造地设一般,看起来当真般配极了。
众人笑话没看成,到生出几分惊艳的心思来。
而后将军大手一挥,免除了那些女子进门时该有的虚礼,就这么和王爷一起进了屋,拜了天地。
这亲,便算成了。
洞房花烛夜,人生得意时。
当然,这得意的人自然不包括顾大将军。他看着满屋子的红色,只觉得这红如火焰一般,一团一团烧的他怒火中烧。
结了百年发,喝了合卺酒。
待屋里所有人都退出去之后,这种可怕的安静更加的明显了。
顾白极瞥了一眼那个全程安静淡然的人,心下冷嗤一声,对这人的定力表示佩服。
又过了片刻,楚无终于开口了:
“今日之事,多谢将军!”
嗓音清润一如往昔,没有新婚的喜,也没有被迫成婚的怨。
“王爷客气。”顾白极摆了摆手,无所谓的道,“你我都是男子,原本就用不上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
楚无唇角带了一丝笑意,他起身自去桌边倒了一杯酒喝了,而后走到窗边榻上坐下,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手边的一个箱子,边漫不经心的问顾白极:
“这婚……将军不生气吗?”
顾白极走到桌边,将壶里的酒一饮而尽,而后道:
“没什么气不气的,我顾白极不是那等不知好歹的东西。”
皇帝不安好心,他自然生气;楚无占他将军府正妻的位置,他也生气。
但顾白极知道,这场婚姻救了边疆顾家几万将士的性命。
楚无没说话,修长的手指一下下点着榻上的小木箱,半响,方才缓缓开口道:
“将军可知,这箱子里的是什么?”
“是什么?”顾白极不太感兴趣,很敷衍的问了一句。
不待楚无回答,顾白极又想到一个很关键的问题,楚无是敌是友他不知道,多的不能问,但有些问题,还是得早些说清楚,于是接着道:
“王爷,咱两现在虽然成了亲,但有个问题还是得说清楚。”
楚无抬头:“将军请说。”
顾白极便直白的道:“我虽一直未有成亲纳妾,但那都是因为一直在战场上没那时间,至于分桃短袖,我之前确实不曾有这兴趣。我可以保证,在你我成婚期间不碰他人,但是,也不会对王爷你做些什么。”
楚无闻言,眼里那一丝温度淡了去。
顾白极又道:“王爷入我将军府是什么打算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但王爷今后若有其他打算,请早些谋划。”
说道后来,语气越加的冷了下来。
楚无垂眸,半响,方才开口道:
“没有,将军若有,但说无妨。”
顾白极只觉得,明明是不变的音调,但这人的嗓音里却好似带着些冻人的冷气。
“我暂时也没有。”
顾白极说着,继续他之前的问题:“你这箱子里放了什么?我看你这一路还挺宝贝的。”
“没什么。”楚无收回手,起身将箱子塞到柜架角落,而后无所谓的道,“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将军不必在意。”
“行!”
见他不欲多说,顾白极也不再问,自己走到榻上和衣躺下,“今夜我先在你这里打扰一宿,免得出去了别人说三道四。”
若他新婚之夜就住在别处,之后对楚无名声不利自是肯定的,再被有心人传到那位耳朵里,更是得不偿失。
楚无走到那布置得非常喜庆的婚床上坐下,淡声道:
“这里是将军府,将军想住在什么地方,不用向别人解释。”
“王爷说错了!”顾白极干脆坐起身来,一字一句道,“虽然我对男人没什么兴趣,但其他该有的规矩自然不会短缺了王爷的。这婚毕竟是陛下亲赐,一切只要王爷还住在这个地方,就是将军府的主人,这府里的一切,无论是金银还是家仆,王爷都可以随意调度。”
楚无闻言笑了笑,不再继续这个话题,率先躺下道:“时辰不早了,将军也早些歇息吧!”
之后两人再无言语,洞房良宵,只有燃烧的红烛在尽情的证明着这一切。
沙尘满天,尸横遍野,刀枪盔甲染满了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