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仪抿唇,也没说什么,扶着兰苕的手轻哼了一声:“那就当是本宫冤枉侯爷了。”
夜半含笑低头,为她让开路。
聂衍撑着眉骨坐在侧堂里,见夜半回来,轻轻挑了挑眉。
“殿下走了,看起来气色好了一些,想必是解开了误会,还让属下给侯爷带话,要侯爷好生注意身子。”夜半笑着拱手,“侯爷可以宽心了。”
聂衍轻舒一口气,倒是又白他一眼:“我宽什么心,原也没放在心上。”
还说呢,也不知道是谁从人家进门开始就一直心思难定。
夜半不敢笑得太明显,只挑了挑眉梢,然而聂衍还是看出了他的心思,冷哼着将桌上的摆件朝他砸了过去。后者笑着躲避,连连告饶。
“我倒不是对她有什么心思。”不甚自在地拂了拂衣袖,聂衍垂眼,“我只是瞧着她,好像对我比先前更用心了些。”
若不是更喜欢他了,她就该像之前说的一样与他各玩各的,大家面子上过得去就好,可她今日不但吃味了,还亲自过来一趟,又是瞪他又是恼他,哪里还像个矜傲的公主。
嘴角勾得老高,聂衍漫不经心地道:“要得人芳心,好像也不是特别难。”
只要她与他朝夕相处,再过一段时间,定能更将他放进心里。
夜半欲言又止,到底是不忍打断自家主子的畅想,只道:“您英明。”
他不忍心,黎诸怀可就没那么宽和了,听着这几句话进门来,当即道:“世间人心隔肚皮,侯爷还是莫要高兴得太早,那坤仪公主久经情事,远不是你可轻易掌握之人。”
脸色稍沉,聂衍拂袖:“你事做完了?”
“还没。”黎诸怀顿了顿,又挑眉,“没做完也不耽误我提点你几句,你也就是叫她看上了这张脸,别太大意。”
他尚且能教训孟极,喜欢容颜的情爱并不长久,自己又怎么可能栽在同一个沟槽里?
聂衍不以为意,黎诸怀却是反手翻出一方新得的法器:“打赌么?就以这璇玑琴作赌,你若能赢,它归你,你若输了,你的红玉手串归我。”
袖口收紧,聂衍抿唇不语。
日薄西山,各处奔忙的人都三五归府,坤仪正坐在妆台前出神,突然就见外院的下人来禀告。
“听闻容华馆又找来了一个容貌艳丽的小倌,还未登台挂牌,老板娘特意送来了府内北院,请殿下过去帮着相看。”
“哦?”坤仪来了兴致,“都送到府上来了,那得多好看?”
“老板娘说,比梦及还好看三分。”
梦及像聂衍,比他还好看三分的得是什么神仙人物?坤仪立马起身,兴奋地让人带路。
下头的人顿了顿,又道:“还有一事:侯爷说他胃口不好,晚膳不来正厅用了。”
胃口不好?
脚步顿了顿,坤仪想了想,还是继续往外走。
昱清侯在南院,容貌艳丽的小倌在北院。
她带着兰苕行至走廊分岔口,一点也没犹豫,径直拐向了南边。
聂衍坐在屋子里,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桌沿,神情看着很轻松,但夜半知道,他有些紧张。
房门被推开的一刹那,光从外头流淌进来,勾勒出一道窈窕有致的影子,风从她身后卷过来,带着一阵花香,将他那一点紧张抹了个干净。
他抬头,正对上那一双满是担忧的凤眼,喉结微动,低低地笑出了声。
“你怎么了?”她跑到他跟前蹲下,一双眼巴巴地望向他,“怎的连饭也吃不下?”
聂衍回视她,鸦黑的眼眸里湖光潋滟,不答反道:“北院应该离殿下的院子更近些。”
“嗯。”坤仪点头,满眼疑惑,“那又怎么?”
没怎么。
聂衍将她拉起来,想从容些,嘴角却是止不住地往耳根靠拢:“微臣觉得,殿下的眼光甚好。”
第31章 印堂发黑
黄昏风淡,吹得人恍然如梦。
坤仪被他轻揽着,有些迷茫地眨了眨眼。
眼光好么?她选中他,信任他,也算她眼光好?他这话,是在澄清她的怀疑?可是,她的心思谁也没告诉,还特意弃了那绝色小倌不顾来看他,就是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他又是从哪里瞧出来的端倪?
聂衍松开她,瞧见她脸上的茫然,想起自己竟与黎诸怀打这样的赌,当下就十分愧疚,补偿似的将那一方璇玑琴拿出来,放进了她手里。
璇玑琴以乌木铸就,光华流转,弦上若有虹,若不当法器,只当个一般玩意儿,也是分外讨喜的。
“近来司内事忙,殿下身边也不甚安宁,若是想……有事想找我,便拨这琴弦。”他说着,将璇玑琴化成巴掌大小,挂在了她腰间。
坤仪虽然修道术很差劲,但眼力一向不错,只一扫就知道这法器贵重,不由地有些纳闷。
他若当真像徐枭阳所说,只是拿她当工具,又何必给她这些东西,不给也能凭借驸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