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宴的视线落在牙城之上。
在地图上,那是极小的一个点,在从整体局势看,牙城的坚守立下了汗马功劳。
若非牙城牵扯住了那几万敌军,猛攻王庭的朝廷大军很可能会被敌人杀个回马枪,成为一只困兽。
“战场终究不是纸上谈兵。”温宴叹了一声。
“是,”霍以骁颔首,“只看地图上的排兵布阵,并没有什么问题,以牙城的防御,是可以坚持到大军回救的。
战事结束之后,朝中亦有过争执,平西侯没有救下牙城,到底是不是他的失误。
先帝爷最后下了判断,战场瞬息万变,平西侯的应对没有问题。”
温宴道:“而沈家始终认为,平西侯当时应对不足,是他的失误造成了郁家牺牲。
先帝保住了平西侯,但是,皇上可能会因此记恨平西侯府。
因为若是郁家还在,郁皇子妃不会因噩耗而小产,不会伤了身体而病故。
皇上有掌兵的岳家,不用忌惮沈家的压力,甚至,若郁家强盛,他根本不用听沈家的话,更不用在皇子妃病故后娶沈家安排的继室?
这些年皇上与沈家的纷争,全因平西侯府而起?
所以,皇上三年前才会借着沈家的逼迫、杀平西侯府、杀夏家?”
温宴说着说着,没忍住,哼笑出声。
明明都是与她自身息息相关的,可她越说越觉得好笑。
“我不信,”温宴摇了摇头,“沈家拿这事儿挑拨,我傻不要紧,但皇上不是个傻子。”
霍以骁扬眉,对温宴的反应毫不意外。
他就说,沈家的这一套路子,哄不到小狐狸。
“皇上被沈家可折腾得够惨了。”霍以骁道。
温宴听他这一句嘲弄意味满满的话,忍不住又笑了一声。
没错。
皇上被沈家折腾得够惨了。
前些年,沈家势大,张牙舞爪,要么往衙门里塞自己人,要么逼别人成为自己人。
那种状况下,对皇上忠心耿耿的,有一个算一个,都是御前的“红人”。
掌兵的平西侯府是其中之一。
桃李满天下的夏太傅亦是其中之一。
皇上在迫切需要压制沈家的时候,对自己人下手,那不是傻子又是什么?
都说“鸟尽弓藏”,鸟儿还在低空盘旋、叽叽喳喳,时不时拿翅膀打人、拿喙啄人,弄得这人烦得不行,又无可奈何,人却不想打鸟,先自己断了弓……
这根本不合理。
再说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皇上真就认为郁家之死是平西侯的错,他已经等了这么多年了,再坚持几年,等处置了沈家之后,再对平西侯府下手,也完全可以。
“除非……”温宴转了转眼珠子。
霍以骁追问:“除非?”
第602章 喜欢惨了
“除非,”温宴深吸了一口气,道,“皇上还有其他不得不杀平西侯府的理由,那个理由,让皇上心虚、慌张,不愿意多等,怕夜长梦多,而此时沈家对平西侯府发难,他顺水推舟定了平西侯府的罪。”
唯有如此,才能说得通皇上的反常举动。
温宴说完,沉思了好一会儿,还是不由自主摇了摇头。
“我想不出来,”温宴道,“我想不到皇上必须杀平西侯府的理由。”
所谓的牙城“旧仇”可以等,那又有什么,是皇上等不了的?
霍以骁的视线重新落回了地图上,看了会儿,道:“你不是说,惠康伯也许知道什么,却又一直不开口吗?
前回,徐其则也这么说,他觉得伯爷藏着话。
如今再看,既然当初还是世子的伯爷随平西侯一块、出征西域,他亲身经历过那一场战事,那他是怎么看牙城之战的?”
温宴不由吸了口气。
是了,还有一直沉默的惠康伯。
前世和徐其则一起,两父子战死在定门关下的惠康伯。
那也是一场很奇怪的牺牲。
诚然,还是老话,战场上什么都有可能,但会不会……
若是一切的根源当真是西域战事,那平西侯府……
“六年!”温宴惊呼了一声,见霍以骁抬眼看她,道,“瑞雍六年,姨父曾去过西域。”
霍以骁亦是一惊。
是了,那一年赵叙去了关外,回来时还带回来了十几匹宝马,皇上让皇子们挑着分了。
霍以骁也挑了,挑的是骓云。
“你的意思是,”霍以骁道,“姨父在西域时发生了什么、或者说是发现了皇上的秘密,使得皇上再不敢留着他和平西侯府,所以在两年后,沈家发难时,皇上干脆下手了?而惠康伯怕言多必失、牵连自身,干脆闭嘴,免得和平西侯府落一个结果?”
这么推断,倒也说得通。
可是,若真能叫皇上忌惮到那个份上,那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