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要就此定沈家的罪了,怎么定,需要和老大人们商量商量。
金銮殿里,官员渐渐退了出去。
赵太保与陈正翰、毕之安等人站在边上,低声交谈,彼此交个底,看看等下如何与皇上说。
大约是尘埃将落定,朱茂比前一阵放松许多,与霍以骁道:“你和陈大人熟悉,不如去问一问?”
霍以骁眉峰一扬:“殿下很关心?”
“如此大事,谁不关心呢?”朱茂答完,转头问朱钰,“四弟,你说呢?”
突然被问到,朱钰的面上全是防备。
“你要关心,自己问去。”朱钰说话硬邦邦的,也不管其他人是什么反应,往殿外走去。
柳宗全忙与几人告了罪,追了上去。
朱茂看着朱钰的背影,失笑着摇了摇头:“四弟这个脾气……罢了,我也不问了,先回千步廊了。”
走出大殿,行至无人处,项淮才压着声儿开口:“看来,四殿下当真牵扯在私运里头。”
“是,”朱茂颔首,先前猜了七七八八,今儿他越发肯定了,“三弟和以骁也是聪明人,刚这么一出,定然也看出来了。”
项淮道:“不晓得太保与陈大人他们又是怎么看的……”
朱茂想了想,道:“怎么看是一回事,怎么考量又是另外一回事,父皇那儿也是一样。”
第570章 迟早的事儿
朱钰快步进了刑部衙门。
柳宗全跟进了书房,把门关上,低声道:“殿下,您刚才这么应对,恐不太合适,大殿下……”
“他能把我怎么样?”朱钰打断了柳宗全的话,“他便是疑心我,他敢去父皇面前说三道四吗?他没有证据。其他人也一样。”
翁奉贤死了。
朱钰着实松了一口气。
他先前最怕的,是翁奉贤把自己供出来。
要不是俞家,翁奉贤能当上林场管事、能在岭南赚那么多银子吗?
享了这么多年的福,就得有为主子扛事儿的觉悟,给他留一个儿子,已经是朱钰开恩了。
那翁奉贤也是拖沓,明明已经走投无路了,还耗了这么久。
好在,还是老老实实地死了。
选择悬梁,也是为了让人联想到尤岑与狄察。
果不其然,今日早朝上,各个都把罪状推到了沈家头上,再无人质疑旁的。
“不用管他,”朱钰与柳宗全道,“父皇近几日就会下旨。”
一旦父皇处置了沈家,这私运铁器的事儿就算了结了。
他就彻底安全了。
而且,很快,百官们就不会再关注这事儿了,霍以骁要为平西侯府翻案,到时候得为赵家争个面红耳赤,谁还关心已经过去了的事情呢?
朱钰越想越是如此。
回顾整个事情,除了一开始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后续的应对还是不错的。
虽然失去了沈家这个助力,却也没有被沈家拖下水去,止住了损失。
若要说有什么事儿出乎意料,大概就是黄卜庆了。
黄侍郎借书,真给他借出名堂来了。
御书房里,皇上端坐着,听几位老大人的意见。
赵太保道:“臣的想法是,铁器来源已有线索,可以等三司官员查证回禀之后,再来定案,要是这期间,能有铁器去处的消息,自是更好,要是没有,靠着现有的证据,再来结案。”
“臣与赵大人想法不同,”毕之安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沈家看着是在等死了,其实未必。
早朝上,有人提过一句,当时没有展开说,就是远在岭南的翁奉贤怎么就死得这么巧,算算时日,差不多前脚沈家被抄了,后脚他就死了,千里马都没有这么快。
依臣之前,与其说是他知道,不如说就是这么巧!有人一直在催他上路,再拖下去,状况只会越来越复杂。”
赵太保便道:“既然毕大人觉得还有人催促,就更该查下去了,不能如沈家的意。”
毕之安道:“老大人,沈家定罪后,查依旧可以查,可这定罪不好再拖。
一来,牢里的人恐吊不住命,二来,外头还在为沈家卖命的人眼看着事情未妥,还不知道再兴什么事儿呢,到时候,越发乱套了。
您想啊,沈家宅子被围了这么久,不还走脱了一个唐云翳吗?
他去哪儿了?又在做些什么?”
赵太保若有所思地摸了摸胡子。
陈正翰悄悄看了眼皇上的神色,揣摩圣意。
别看赵太保和毕之安意见相左,其实都是商量好了的,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陈正翰观察皇上心意,再来总结一番。
陈正翰看出来了,皇上不想多等。
尤其是,皇上很认同沈家另有谋算的说法。
先前抄没沈家,唐云翳若在府里,自然一并收押,可他早没了踪影,唐家没有被案子牵连,官府就不至于发悬赏。